第65章 这是我爱人
世外桃源的生活终于告罄。次日傍晚，两人告别了这栋陪他们经历了生死的疗养院，顾瞻感伤地望望夕阳，有些遗憾没放些烟花庆祝。
暮色盈盈，风过树梢，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在交错纠缠的树影里渐渐靠近在一起。顾瞻出神地望着身旁年轻人的侧脸，那一抹斜阳落进他瞳孔，令漆黑的眼瞳多了些温暖的浅褐色，幽黑到极致的冰冷便再也看不见了。
“看什么呢？”江跃有些不自在地拎起行李箱，“走吧，坐副驾驶上去。你现在这水平我不放心。”
他们一人拎了一个行李箱，从这座静谧的庭院中，慢吞吞地走向未知。
“阿跃，辛苦你了。”车辆平缓地行驶着，光线落进来时已经是昏暗的姿态，这种光线总会令人联想起缱绻意味，“以后不会了。”
即使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生命体征仍一度十分脆弱，如果ICU能开VIP，那他现在一定是金牌会员。他自己身体如此，一天中多半时间都迫不得已地沉沉睡着，剩下的只能交给江跃去做。
那些日子，他无能为力地感受着生命流失，身不由己地看在江跃独自忙碌，单单一个自责内疚并无法描述他的心情。当他因为手不稳而打碎水杯时，当他近乎生活不能自理时，当他在无菌室里浑身插满导管、只剩下一点点意识的时候，他更愿意让自己尽快死去，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活着。
骄傲如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更没想过……江跃真的会一直在他身边。
江跃目不斜视：“怎么突然这么煽情。”
顾瞻没再说话。沉默了很久，他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如果我进监狱了，你会来看我吗？”
“……”江跃一脚踩下刹车，满脸复杂地看他。
——怕是从裴家那里想到了自己，但从联盟现有法律层面来讲，那份手术协议有他母亲作为合法监护人的亲笔签名，追究责任并不容易，即使追究，最后担责的也是已经逝世的夫妻二人。
——话说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想把他送监狱去吧？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的，再送出去，这不是折磨自己吗？虽然几年前那的确是自己毕生的夙愿。
——但现在提这个做什么？顾瞻那模样垂头丧气地像只丧家的狗子。搞什么情感绑架，他才不吃这一套。
智能机突然叮当传来一条消息：“这是什么？”
顾瞻有点不自在，像是把伤口暴露给别人看一般：“自己看。”
那是电子版的手术协议。
这份协议签订时江跃尚且被锁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撕毁那纸荒谬的协议，无数次梦想将那纸协议大白于天下，让顾家身败名裂。而今它终于来到了自己手中。
江跃盯着末尾那个签名看了很久，方才淡淡答道：“放心，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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