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散时夜色已深,魏王醉不能行,新帝特赐其暂歇宫中,留宿到明日。
锦幛从亭中撤走,深宵露重,风声渐紧,迎头一股凉风,吹得凌危云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忽然双肩一沉,他扭头一看,缇晔手里拎着一件大氅,随手给他搭到了肩上。
凌危云一愣。
缇晔看起来倒很自然,好像只是顺便:“你是不是忘了东西。”
凌危云看看自己肩上的毛毛,这确实是临出门时,青石硬塞给他的,说是到了晚上会冷,强令他穿上,但凌危云有些不以为然,这才刚入秋呢,就穿这么厚,像什么样子,于是阳奉阴违,转头就将大氅随手解下了,到现在已经完全忘了。
厚实的衣料将他全部包裹起来,半张脸都埋进了领口的绒毛里,隔绝了外面冷风,凌危云很快暖和起来。
他又看了缇晔一眼,说了声谢谢。
后者面无表情,也没理他,当先走在了前面。
两名宫人在最前头点着灯,穿过几层花树,又经过几道长廊,进了一间偏殿。
醉倒的魏王刚刚就已经被人抬过来,睡在离这里不远的另一间厢房,想来这几间都是专门用来留客夜宿的。
既然是外客留宿,按理说是劳动不了皇帝亲自领路的,更别说皇帝自己还一脚踏进门槛,俨然也是要在这里宿下的模样。
凌危云一路跟在他身后,心中隐隐有所觉,但见此,脚下还是不由一顿,又想起缇晔方才在亭中说的话,迟疑地想:不会吧,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一个迟疑之间,身前的人大约是没听见他跟上来,转过身来,垂下眼皮,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地,缇晔看着他:“怎么?”
语气里有种不轻不重的嘲意,好像在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凌危云倒没有被他激到,只是有些犹豫地想,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虽然他是想让缇晔爱上自己,但是一上来就这么直接,有点超出了他的计划。
但是临门一脚,现在缩了更不合适,况且他和倜夜作为道侣,连对方蛇身形态都接受过了,这个就更没什么可纠结的。
只是很奇怪的是,凌危云心里分明知道这些其实没什么,从前与对方亲密接触的时候,他也十分镇定,但眼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让他觉得难以言喻的情绪浮上来。
他暂时还不大清楚,那种情绪大概叫做羞赧,只是觉得心脏那里,跳得有些过于快了,声音也很大,好像耳边听到的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让他有些无措,几乎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只好微微垂下目光,凌危云盯着对方的衣袖绣了金线的一角,很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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