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那道汤是乳鸽汤。
阿姨预定了很久才拿到的食材。
可食物上桌,却冷了很久。
门打开,夜色已经很深,阿姨解开围裙,急急忙忙跑去迎接,语气里满是担心,一把抓到乔儿冰凉的手,又看到她苍白的脸,“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也不多穿件衣服,天冷了,该添衣了。”
平心而论。
一个阿姨能担心她到这个地步,乔儿已经是感激,可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说话。
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事,走着走着就走远了。”
“快洗手吃饭吧,我要把菜再热一遍才行。”
方陆北与乔儿之间最大的不同,由此便可见了。
她回来,从不会问方陆北。
阿姨也忘记说。
所以方陆北出现在楼梯上,以阴寒的目光望下来时,乔儿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看到了幻影,在她的认知中,他现在应该跟越欢越云在酒店才对,他们玩什么,闹什么,她想过很多,却唯独没想到。
——他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两两相望,彼此心思各异,谁都没让谁看出来。
方陆北看不透乔儿,同理的,乔儿也看不透他。
“乔儿。”方陆北启唇,音色听不出温度和情绪,“你上来。”
言语完。
他又走下台阶,看向了要热菜忙碌的阿姨,“阿姨,你别忙了,回去吧。”
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阿姨没品出来,她热心,一心想着乔儿手冷,身体肯定不舒服,一定要吃些热的暖暖才好,就算方陆北这么说了,也想再争取一下。
“菜冷了,吃着对身体不好,我热一下,很快的。”
方陆北眼神微变,喉咙轻颤,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像吼,但比吼更诛人心,“我说不用,您是我请来的人,应该听谁的?”
用了对着长辈的尊称。
但乔儿听不出任何尊敬的意思。
阿姨也慌神了下,在方陆北的冷语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瞬间清醒。
她就是个被雇来做事的保姆。
不该对乔儿有同情,更不该自以为是。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这一幕并不是在骂阿姨,而是在打乔儿的脸,他们不是没有为了阿姨吵过,那一次冷战完后,方陆北是尊敬人的,但那份尊敬,也只是因为乔儿。
和打狗看主人一个道理。
响亮的巴掌,打的是乔儿。
门关上。
房内又成了他们博弈的空间,乔儿不聪明,每次和方陆北战斗都是她输,亦或者因为眼泪而胜利。
她仰头看着方陆北,他祛除了眼底的些许戾气,留下的还是冷意,言语也一样的冷,“上来。”
正要转身,
乔儿却拒绝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如果是因为越欢的是什么事,最好还是在这里说,她自认从来不是什么死皮赖脸要缠着别人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在这儿说。
也省的等会儿被赶走还要下楼。
方陆北捏着楼梯扶手,下颌线隐隐在颤抖,“我说上来说。”
“我就要在这里说。”
她的逆反让他窝火。
这张脸他是很喜欢的,时而乖巧,时而伶俐泼辣,哭起来时梨花带雨,他没办法对她说一句难听话,但伤害人的事,是做全了,“你不上来是不是?”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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