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绍庭完全没有头绪,只说可能是今晚自己看起来很有钱。
伯格将茶放上桌子,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季绍庭,再开口时话头已从今晚这事上转移了:“你先生为什么会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啊?”
空气静了下去,一是季绍庭还不算彻底从意外里缓过神来,二是他即便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条问题。
“乔纳斯,”伯格的神情里多了几分严肃,“你换了个戒指,真的只是因为原来那一只太昂贵吗?”
季绍庭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一圈银色素戒,什么花纹都没有,他从杂货铺里以两英镑低价买下的便宜货,用以维持婚姻的表象。
“婚戒的意义很特殊,”伯格叹了口气,“不是可以说换一个就换一个的。”
季绍庭只是缄默,两人无声地对了一会儿。这种相对除却消磨时间没有其他意义,伯格最终还是离开。
临走前他站在门外,走廊里的阴影拢下来,他对季绍庭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说别的,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季绍庭避着伯格的眼睛,只盯着他的领口看,点着头轻声道:“别担心,我很幸福。”
黎琛整个人僵在驾驶座里。
在看见伯格将手搭上季绍庭肩膀的那一刹那,他是想要冲出去的。事实上他以为自己已经冲出去了,揪住伯格的领子狠狠给了他一拳,而后将他踹倒在地。
攥住季绍庭的手腕,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回车里,关上车门,以吻封死他的嘴唇,让他无法呼吸,脑里除了自己的吻就空白一片。除了他黎琛,季绍庭就什么都没有。
但在这幻象结束以后,他还是坐在车中,怔怔地目视着季绍庭已经消失的方向。
不是因为他克制住了,而是因为别的什么,抽走了他周身的气力,叫他四肢都瘫痪了。黎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感觉到这是恐惧,来得太过汹涌,他反而认它不出。
他三十四年的人生里最极致最纯正的一种情绪,半分杂质都不掺,百分之一百的恐惧,整个的笼罩下来,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困进这昏天暗地里。
此前季临章也说过季绍庭会跟其他人结婚,当时只是一句口头的话,就叫黎琛发起狂来,现如今这句话得到了具象化,成为一幅可以亲眼见证的画面:季绍庭身边有新的人了。
他思之如狂的季绍庭的体温,就这样随意给人汲取。他会爱上其他人,会给其他人买儿童餐、给其他人暖被窝、送夜宵。
从此在季绍庭的人生里,他黎琛就是一块被揭下的疤,随着年月的流逝只留下一道苍白起皱的伤口,不去细查就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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