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过了最近一程飞往季绍庭老家的航班,需要换个机场才能赶着在今日之内抓回季绍庭——如果季绍庭逃回了家。
黎琛在车上第一次拨通了季临章的电话。
说来矛盾,他常以季绍庭的丈夫自居,却从来没有同季绍庭的家人真正相处过;比谁都清楚家庭对季绍庭的重要,却从来没想过融入其中。
任何种类的群体都好,黎琛始终如同陌生人一样游离其外,封闭了内心,即便季绍庭向他开了门,他也不愿进去。
他只想拽出季绍庭,拉他一起同自己在黑夜里徘徊。
分明婚姻该是结两姓之好,在他而言却是纯粹的二人关系。有时他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拒之千里,只愿这世界只有他与季绍庭。
连线音响到第二声时季临章就接通了,第一条句子竟然是同他确认:“庭庭走了吗?”
黎琛登时火起:“他走没走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知道他会走,”季临章并不为黎琛的怒意所动,沉着地回答,“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这一番话说得多冠冕堂皇,黎琛无由来地觉得自己被他比了下去,但又是哪里被比了下去,他并不晓得,他只是更加尖锐地质问:“你是他哥,他去哪里,你难道不管?”
“管啊,”季临章的语气依旧亮堂,“所以黎先生,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处理好你跟他的事——是和平离婚,还是由我们这边请律师?”
黎琛几乎在高速路上刹停。
“季临章,”他直呼其名,“我跟季绍庭不、可、能、离、婚。”
季临章不紧不慢地回:“这样啊,那看来非得法庭见了。”
“你们家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黎琛搬出他的最终杀着。
通话那端静了一段,再有声音时季临章已彻底没了和气。“黎琛,”他直呼其名,“庭庭的责任心很重,他会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一定是因为你对他做了极其过分的事,我还没同你追究这一笔。
是,你的确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帮忙拉了一把,但如果拉这一把的代价是要庭庭受罪,那么这份恩情,我父母跟我都宁可不要。”
季临章果真很懂讲话,行文造句都将自身置之于道德高地,黎琛只觉自己在他口中只剩下阴险与残忍。
黎琛的耳根热辣辣地烧,他已许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生理反应。在脱离原生家庭之后,他发过誓,再也不要经受这种颜面尽失的难堪。
于是他直接切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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