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牙刚想说自己已于妖界毫无挂碍，此身只归何必所有，话到了嘴边却发现心虚不已。前世旧部今生与他虽素不相识，可他自己却还记得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若是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他确实没有把握能稳坐钓鱼台。
苍牙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他终归还是太重情义，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以为已将生命完全托付给何必的觉悟，在未能尽数斩断前缘的牵绊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可若不是这样的性格，苍牙本就不可能为报恩搭上命又惦记了两辈子，更不会又与何必的这些纠葛。
月白星又道：“我今日观你于众人面前使出仙术道法，想必是平日里暗自有修炼，十有八九就是何必私相授受与你的。”月白星一个冷笑，“且先不论他这个行为违反了多少规定，你以为凭你一介妖兽之躯，却想摒弃自身妖法修为，转而修习正道，又能走多远？就算如今你尚且能护得何必不受敌人侵扰，可等他敌人越发强劲，你又当如何？为了迎头赶上重拾妖法吗？到时他羽化成仙，你堕入魔道，岂不是势不两立？”
他这一番话正好戳中苍牙痛点。苍牙又何尝感觉不到越来越清晰可见的限制。虽然知道瓶颈之后便是修为大涨，但妖兽修仙本就是忤逆自身根源，又谈何容易。
若非如此，这世界中就不会从没出过哪怕一个妖仙了。
苍牙只觉得心情烦躁，并不接茬。月白星也没等他有所回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我倒是忘了，若你还在原地，要那孩子自行入圣，只怕他也是不愿意的。”
苍牙简直听够了他的阴阳怪气，死盯着又挂上了狐狸笑的月白星：“那你要怎么办，趁现在杀了我？”
月白星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我就不与你费这么多口舌了。好歹也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我知道如今你在他心中占了多大的位置。贸然将你斩杀，那孩子极有可能与我反目成仇，得不偿失。倒不如你也师从于我，我想办法带你一带，若是能培养出个史无前例的妖仙出来，也算是我做了件好事。”
苍牙简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月白星这会儿已经是尽数敛去面上阴郁狠戾之色，又恢复了他平时那种让人摸不清底细的戏谑笑容：“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以考虑一下，也可以无视我的提议。当然你不接受我也完全没有意见，毕竟就我自身而言，也是很不乐意接受的。”
他伸手拍了拍苍牙的肩膀，手指穿过那些禁制的咒法，漫不经心道：“这些符咒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差不多也该失效了。待够了就走吧，何必那孩子这会儿也该睡醒了。”
说罢，月白星再不说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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