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宁宁你怎么样？”青龙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一米八的大汉紧张得声线都在颤抖，他扶起穆宁，看他洁白的衬衣上一片血红，手伸着不敢去碰。
“我没事。”穆宁咳了咳拭去唇角的血沫，借着他的力道缓慢起身，目光在越野车上搜寻。他轻轻地挪动步子，才动一步，就看见穆泽华安然无恙地从车上滚了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唇中呕出一口血，身体一瞬间脱力向后倒去，将青龙也带着跌坐在地上。
“小宁！”穆泽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将他抱住，因害怕不敢大口喘气，他不敢说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液体浸入他身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快崩溃了，被他误会被他赶出家门被他抛弃的孩子，此刻正浑身鲜血地躺在他的怀里，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的孩子……
“爸……”穆宁抬起一只手，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口腔中流出，他低声咳了咳，“您没事……”
穆泽华抓住他的手，崩着泪摇头：“爸没事，爸没事，你别说话，救护车很快就来，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妈妈的事……”穆宁好像回到齐然的葬礼上，是他被顾熙北激怒，是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害死母亲，“对不起……”
“不是你，不是你！”穆泽华疯狂摇头，“是顾准，我后来才知道，是他让人诱导我们去的灵堂，是他故意让你妈妈听见你们的争吵。你妈妈身体不好，她不听医生的劝阻坚持去见齐然最后一面，我拗不过她，她本来就不该出门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
血流得越来越多，将地面染得鲜红一片，穆宁已经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心脏一点一点跳得越来越慢，手快要抬不起来，他敛着眼睑，看着顾熙北将那些想带走他的顾准的人一个个打倒，看着顾准被人簇拥着救走，他突然觉得，这一生如同白驹过隙，最好的年华都跟这两个男人缠绕在一起了。
有爱，有恨，更多的，却是再也不想在乎了。
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应该是像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在那里没有爱恨，没有病痛，更没有意识。
他再度看见了顾熙北浑身伤痕地跌倒在地，口中喊着他的名字，挣扎着想要过来，起身却再度跌倒，再起身再跌倒。
他突然觉得滑稽可笑，像爱他的这些年。
他动了动唇，想告诉他，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相遇了。
然而他连张唇的力气也没有了，唇中再一次涌出一口鲜血，不小心溅在了穆泽华胸前，他皱了皱眉，想伸手去拭，手指只动了一动，便没了力气。
刺骨的寒冷，和漫无边际的疼痛，在黑暗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来。
交相刺耳的警鸣声混合在一起，穆泽华紧紧地抱住穆宁撕心裂肺地嘶吼大叫一声，青龙将还坐在地上在猖狂大笑的齐优提起来一拳一拳揍向他的肚子。
齐优不觉痛一样疯狂大笑：“姓穆的终于死了！熙北哥是我的了哈哈哈！”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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