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这个，就是地狱。
寇浣几乎是用背撞向身后的门，猫包中的小东西发出抗议的声音，他盯着那双通红的眼剧烈喘气——身后那个女人离得太近了。
即使她和他的法律关系是如此的亲密。
“他回来了吗？”女人又问了一遍，眼神逐渐变得癫狂。
寇浣闭了闭眼，他不知道为什么许久不见的妈妈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只能确定妈妈说的“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他摇摇头。
“他在哪？”妈妈用手机的一角一下一下戳在寇浣肩膀上，明明是圆润的，寇浣却觉得自己被扎出了血，“你为什么有他家钥匙？”
这是他最不愿意考虑到的事，在尹星遗出事的情况下，身为记者的妈妈突然出现在几周没回过的家门口，他已经告诫过自己别犯贱，别往坏的想，但妈妈一句话让他彻底失去了妄想的机会。
“涣，”妈妈突然变得好温柔，喊着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称呼，“你不想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吗？”
寇浣怔怔地看着她，脑袋的零件已经卡住了，转动不得。
“你不想摆脱那个人吗？”妈妈的语气像是在祈求，带着点期盼。
寇浣知道“那个人”是谁，是他亲生的爹，他也知道先前的“他”是谁了。
是尹星遗。
“你不累吗？”眼前那个温柔却永远坚强的女人这时候真的好脆弱，“你忘了从小到大他怎么对你的吗？”
她发着抖，指着身后的203号房门：“这个，就是地狱。”
“妈妈求你了，”她浑身都在抖，“只要干完这一单，妈妈就带你走，快告诉我，这是不是尹星遗家。”
“开车。”尹星遗说。
“啊？那你表弟怎么办？”经纪人很惊讶，“他出不来吗？”
“开车。”尹星遗又重复了一遍，他极力让自己停止颤抖，按下红色的圆圈，“我要去找我妈。”
他把脸埋进掌心，好像听不到经纪人疑惑的嘟嘟囔囔。
他没看到，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男孩从楼梯口出来，吃力地追着飞快离开的车，直到车和他的距离越拉越大，他意识到自己再也追不上，但他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看着车离开小区，自己停留在被车轮卷起的尘烟里。
寇浣的嗓子里好像被一块全是尖利棱角的石头堵住了，好疼。
他没有管楼下那群人的目光，他辛苦地追着，他还以为拒绝了妈妈一切就都好了。
就算他一辈子会留在这个地狱也没关系。
但是为什么尹星遗还是走了，就像是要甩掉他一样。
寇浣跑到肺快要爆炸，跑到疯狂咳嗽，都没能追上他。
最后他慢慢停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拿起手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
尹星遗听到了，他一定生他气了。
寇浣慢慢走回楼下，那群人还没走，只是用冷漠又困惑的眼神瞧着他。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拖着步子上了楼。
妈妈已经走了，他打开尹星遗家的门，把两只猫放出来，给它们倒了点儿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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