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自私点儿吧寇浣
坐在角落的少年，曲着腿蜷成一团，下巴靠在臂弯，一言不发，观察着这个嘴角明显下垂的女人。
她在问完寇浣那句问题后转身就走了，虽然没有赶他走，但是这背影表达的意思也没有悬念。
这个时候寇浣就打算表现得要多没情商有多没情商，跟在了这个女老师后面，老师诧异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寇浣就得寸进尺地跟着进了教室，这回算是引来了不少骚动。
班上的学生更没料到的是，这个高个子男生略过了他们，一溜烟跑到教室的最后，缩在了角落里，仿佛回到了专属他的位置。
背靠在墙上的触觉让寇浣找回了一点安全感，慌张的情绪得到了慰藉。
老师也权当他不存在，拍了三下手让学生们的注意力回归到她身上，似乎是上节课留了作业，她让每个学生逐一到她面前展示。
莎士比亚的作品片段、中国古诗词、泰戈尔的诗，甚至是还珠格格中紫薇和尔康互相告白的场景……
这是在干嘛？
金芊朗诵内容的是《麦克白》中的麦克白夫人煽动麦克白谋害邓肯登上王位，寇浣只粗略地了解过这著作，却没有细想过角色对白时的语气或表情。
眼前这姑娘一改往常甜美的人设，她的嗓音像是美人鱼的一般，蛊惑着在座每一位的耳膜和心智，她像是刻意压低了音量，仿佛那个阴险的、野心勃勃的女人魂穿了她，原本闹哄哄的教室渐渐静了下来，整个舞台都托付给了金芊，灯光聚焦在她一人身上，不对，她现在就是麦克白夫人。
她突然整个人往下一沉，惊得寇浣站了起来，但令他更心慌的是金芊却好像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迫，涕泪横流地尖叫着抄起一个水杯，那是来自一个坐在一边休息的同学，他忘了把壶嘴放进嘴里，手里一空，他却没有察觉。
金芊像拿剑自刎一样举着水杯，水杯里的水淌到地上，这原本应该用滑稽来形容的场面却让人呼吸一滞。
“我是……”金芊平静地笑了起来，眼里盈满了泪水，“第四个女巫。”
泄漏的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是大动脉被刺破而喷涌而出的血，“麦克白夫人”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
寇浣这才想起来，麦克白夫人最后自尽了。
等到“麦克白夫人”的血流尽了，病态的笑凝固在嘴角，垂危的生命以这种方式离场。好像终于得到呼吸的权利，冷眼旁观的观众在三秒的缓神后，为夫人的死祭奠似的鼓起掌。
金芊在掌声中复活，鞠躬以致谢鼓掌的同学，又双手合十对还没缓过神的水杯主人道歉，最后拿来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拖掉。
一场下来，目前她是所有人中表现得最好的。
寇浣一直观察着的老师，她始终是一副不悲不喜的僵尸脸模样。
“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老师问，“不要怕得罪人不讲。”
大家都摇头说没有。
“你们没有意见是吗？”老师看了眼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金芊，“我有。”
寇浣很不服，他虽然不懂演戏，但他刚刚在观摩的时候觉得金芊很投入，很认真地对待这次展示。
“表情太浮夸，气息没掌握好，肢体语言动作像是做广播体操，”老师几句话就把金芊的成果贬低得不成样子，“而且，做演员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自己演开心了，却不顾及观众的感受。”
女孩的脸皮薄，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自尊心已经被这一席话打得溃不成军，整个头一直到脖颈都是红的。
寇浣很不服，明明他看大家刚刚都沉浸在金芊的表演中。
“他，”老师突然指向教室的后方，寇浣的位置，“看他的表情，我只读到了来自朋友的担心，连门外汉的艳羡都不存在，他甚至在观察别人，跟我一样，没有进入你的整个演出。”
她说：“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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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扰：对不起
金芊提着大瓶小瓶的水杯，腾出一只手看寇浣发来的消息。
她是来帮刚刚被她抢水壶的那哥们儿打水的，然后就干脆帮一整个班一块儿打了得了。
寇浣跟她一起，也分担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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