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是那块引诱众人纷纷弯弓搭箭的鸿鹄肉,想要将这块肉叼进嘴里,陆婉吟需得豁的出去。因此,她刚从桃园回到兴宁伯爵府,就忙活开了。
“小姐,您可是好久没做这百果蜜糕了。”宝珠想起那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明明自家小姐的做法跟旁人一样,可不知为何,就是比旁人做出来的好吃。宝珠想,难道是里头夹了股美人香?
宝珠一边挑着红枣核,一边想。
陆婉吟正在剥瓜子仁,剥一颗,扔进小碟子里,然后又剥一颗,没忍住,放进了嘴里。
“这是我准备送给卫国公府那位小姐的。”
看那扶莲华的模样,该是喜欢吃这种又甜又糯的甜腻糕食的。公府高门,什么没见过,与其拼尽全力送些人家根本瞧不上眼的,还不如送些不值钱却用心的。这样遭人白眼的时候好歹还算省了钱。
宝珠颔首,表示懂了。她见自家小姐又恢复成以往模样,就忍不住要说几句话来出出心中恶气,“吴楠山会得到报应的!”
听到宝珠的话,陆婉吟发笑。
真是天真的可爱。
她慢条斯理道:“这世上若人人都有报应,那就不会有祸害遗千年这个说法了。”
陆婉吟看的明白,人家步步高升,前途明耀,哪里会有什么报应。倒是她,狼狈不堪、焦头烂额,若不是凭着这副厚脸皮,哪里还敢出去,更遑论说妄想去叼一口那鸿鹄肉了。
“小姐……”宝珠苦着脸,不知该如何安慰。
陆婉吟的手置在桌底暗色之中,她眸色怔怔,突兀酸涩一笑,“人活着,就是要咽气的,不管是恶气还是好气,都要咽下去。有时候你咽下一口气,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不少,那又何必跟一口气争什么长短呢。”
这些话,陆婉吟不是说给宝珠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宝珠眼泪汪汪,觉得自家小姐太苦,却已经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
屋内静了一会儿,宝珠闲不住,又问,“小姐,您做了这么多,是为什么呢?我瞧着,您其实……不喜欢吴楠山吧?”她小心翼翼的发问。
陆婉吟剥瓜子仁的手一顿,她垂着眼帘,低眉顺目之相,与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
这是一个时代,一个女人必须攀附着男人才能体面生活的时代。
她要体面就不能要脸面。
可陆婉吟却道:“我若不喜欢,又怎么会想要嫁他?”
宝珠似懂非懂地点头,看向陆婉吟的眼神中又带忧伤,“小姐别伤心,咱们日后会有更好的。”
陆婉吟盯着自己面前散着几颗瓜子仁的小碟,喃喃自语,“会有的。”
屋里沉寂了一会,“对了。”陆婉吟想起那个从桃园捡回来的金子小人,从梳妆台下取出后吩咐宝珠去洗干净。
宝珠端了清水来将其洗净,有些害怕地看着这金子小人道:“小姐,这个东西咱们真的能要吗?”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陆婉吟拿着金子小人把玩,注意到它后背处刻着两个字:知长。
这应该就是被诅咒的人了,她行行好,帮帮你吧。
“宝珠,拿剪子来。”
折腾一阵,陆婉吟从被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金子小人里挑了一小块扔给宝珠,大气道:“去外面买个上好的食盒,要最贵的。”
宝珠掂了掂手里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小姐,不够。”
陆婉吟:……好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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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行在京师大道之上,扶苏与扶莲华同坐一辆马车,从桃园回卫国公府。
前头有一队人马行来,飞鱼服,绣春刀,当街纵马,肆意嚣张。
为首的锦衣卫看到马车上卫国公府的标志,微眯了眯眼,然后一夹马腹,从侧边疾驰而过,只一瞬,高壮的身形消失于街尾。
扶苏手中的玉骨扇在指尖转了一圈,原本坐在他身侧的扶莲华悄悄挨过来。
“嗯?”扶苏垂眸看她。
扶莲华小小声道:“刚才那个男人长得好凶。”
马队略过之时带起一股风,扶莲华正看到为首的锦衣卫骑过,小山一般移过来,生得凶神恶煞,恶鬼一般。小娘子被唬得心头一跳,赶紧闭眼,等马蹄声过去,立刻睁眼多看几眼自家哥哥洗眼睛。
“那是锦衣卫指挥使傅班。”
京师内势力繁杂,党争严重,不过能让锦衣卫出动的,只有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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