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臣请辞
无论在宫里各处,何亭问道“容辉”二字,宫人们个个都茫然摇头只说不知,话里并不能听出真假。
或许容辉不在宫里。池煜到底把他弄到了哪里?
何亭始终没想明白那张丢失小诗怎么会在池煜手里,这又和容辉有什么关系。可本人不愿意说,容辉又不见了。饶是想去查证,也难得很。
在宫巷里走得久了,何亭便觉得身上发凉,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披件氅衣。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比起这些,糟糕的情绪才占了他现在主要的心境。
何亭心不在焉,在萧瑟秋风里回了司礼监。
池煜才同凤江吵罢,何亭其实是不太想这个时候去找凤江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端着茶盏进了凤江办公的衙里。
凤江正在书案前坐着,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执笔,正对照着书案上的什么文书在批红。一身绣金蟒服整齐如是。
可池煜却和这样的凤江当众争吵,还是在司礼监……
这着实有些不给凤江面子了。
往严重了想,这甚至有些拂了皇帝的面子。
何亭叹了口气,还是恭敬地端着茶盏,走到了离凤江书案几步远的地方。
他停住,双手执碟,躬身朝凤江恭恭敬敬地说:
“督公,下官……代六殿下赔个不是。六殿下出言莽撞,还请督公不要放在心上……”
凤江略略抬眼看了一下,说:
“坐吧。”
凤江并不对他前面说的做出回应。虽然不宽慰他,却也没有出言相讽。何亭觉得他是不悦的。
他窥了一眼凤江,见他神色如常,便试探性地说:
“他……不该来司礼监和你争执的。”
凤江撇嘴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厅里便陷入了寂静,只有凤江翻阅册子的声音。他身后的窗子开着,似是有些冷风进来,凤江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何亭瞧见,便起身替他关了窗:“督公仔细身子。入秋了,风还是怪凉的。”
凤江没有抬头:“那你穿这么少干什么?”他搁了笔。
“净操闲心。”
何亭:“……”
凤江果然还没消气。何亭偷偷打量着,想他会不会就着这事情,去御前参池煜一本?弹劾他个扰乱监司纪律?凤江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明显是的。
他明显已经因为池煜的事在迁怒自己了。想来凤江上次对自己爱答不理,好像还是大半年前,在南灵刚认识的时候。
“督公,您消消气吧……”
何亭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拼命地去回忆凤江的喜好,又在苦思冥想一个可以讨好凤江的办法。不说能让他愉悦了,也至少先让他消消气……
凤江却叹了口气,说:“你和容辉,”他放下了手里的册子,看着何亭欲言又止。
“还是收敛些吧。”
何亭拧紧了眉头:“督公何出此言?我与容辉交集不多的,每日至多点头相识罢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凤江也拧起了眉头:“你们的事,都闹到六殿下那儿去了。就别跟我装了吧。”
什么事儿?容辉怎么了?是又打碎了什么?何亭满心的疑惑就要问出口来。不过凤江却截住了他的思绪。
“我也认为你永远都见不到容辉,这对你也好。近日里我发现,你时不时就会心不在焉。起初我还不明所以,直到六殿下跟我说,你给他写了情诗……”
后面凤江说的话,何亭已经完全没有再去听了。
永远见不到?……容辉死了?
容辉死了……
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因为一些莫名其妙、捕风捉影的罪名。
十五岁的容辉,一条鲜活的生命……
*
何亭忘记了他是怎么回的自己衙里,也忘记了什么时候拉了氅子来披上,又是什么时候入了宫,跪到了御前。
“臣请辞。”
旁边的二皇子池风一脸错愕,他把视线移动到了何亭脸上。
“何大人这是……”
何亭对池风的话恍若未闻,他现在只希望圣上开恩,允许他辞官归田。他现在不想再接触任何与池煜有瓜葛的事。
他心里总感觉着,有朝一日,池煜会同上一世一样,暴虐的那一面终于展现出来,舍弃他们之间的所有情谊,甚至反目成仇。
池煜总会要他拿命来偿。
皇帝缓缓抬起了头,轻声朝池风说了句:“内阁今日有事,你先过去一趟。”
池风抬头去瞧皇帝,顿了顿,答道:“儿臣遵旨。”
池风出去后,皇帝挥退众人,待陈德荣带着两个内侍下去后,才缓缓开口:
“凤江锋芒过盛,如今他是司礼监秉笔,太多人盯着他瞧。朕原想提你去做掌印,盖一盖他的锐气。也好帮着朕出面去谈些事情,你较他来说,更随和些。”
何亭听了并没有太多惊讶,他平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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