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念着你
“怎么回事……”她喃喃道。
有人推门进来,慢慢走到她身边,将一件东西搁到她眼前的桌上。
陆舜瑶低头看见一只短笛和那支桃花簪。
茗儿说:“郡主,这是刚才从主子身上掉下来的,烦请郡主先收着。”
陆舜瑶看向她,茗儿的眼底一片默然悲哀。她没有去接过那些东西,坐着好一会儿,土土识趣地低头,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他是怎么伤的?”
茗儿轻轻摇头:“奴婢不清楚。”
“手筋,伤了主脉……”陆舜瑶哑声,突然看向土土:“你说这天下,还有谁能、谁敢挑了他的手筋?”
土土一愣,呆呆地摇头,嘴角还沾着白屑。
陆舜瑶用手指将那点白屑抹去,手下动作轻松,脸色也平淡。
“是啊,没人能做到。”
她放下手,目视前方。
“除了他自己。”
陆舜瑶突然想到,之前江凌将她从大殿带走前,和皇帝在内室待了很久。
那时候并不止有他们两人,还有御医。
他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伤口全部重新包扎过,包括手臂的伤,纱布从腕骨缠到了臂膀,可她记得她夜里去看他的时候,探子根本没伤到他的手臂。
从宫里回来时,他的右手臂一直在颤抖,额头冒的汗不曾停过。
在那以后,他做什么都惯用左手。
陆舜瑶摇摇头,她重重闭上眼睛,试图甩开纷乱思绪,却因为这个举动,脑海里更加乱。
她身子一颤一颤的,鼻间突然闻到浓烈的枯草味,这样的味道比任何都浓,她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喉头发出低低的嘶鸣。
土土犹疑道:“大姐姐,你又在哭吗?”
陆舜瑶放下手掌,她的眼睛里有很浓郁的悲伤,但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原来是这样。
皇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一个重臣远走,他要了兵权,要了功名,仍然不够,还需要一个光明正大让江凌离去的由头。
还有什么比武将拿不动剑更正当的理由。
褫夺兵权,封侯远走,断他右手手筋,夺他一世功名。
一个残废的人如何领兵打仗,他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接近兵权半步。
皇室中人,血大概都是冷的。
她终于抬头,直直地看着茗儿。
茗儿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俯身,手指指着桌上的短笛,突然道:
“八年前,主子在藏书阁吹了一夜渡魂。”
她说:“我们都以为郡主当时已死无全尸,主子更是。他害怕郡主无法魂归故里,便拿着笛子吹了整整一夜……笛声一夜未停,主子一直在等你回家。”
她说:“这些年,主子不好过。人人都说这不是他的错,可是他拒绝被原谅,拒绝被理解,八年过去了,但对主子来说却永远过不去。”
她最后低声说:“郡主,即便你心中恨他怪他,也请你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同主子多说两句话吧,他不是个凉薄冷血的人,他一直都很念着你。”
陆舜瑶听后,沉默许久。
她慢慢伸出手,将短笛和簪子紧紧握在手中。
命运弄人,情之一字,谁能分得清对错。
不过是来时汹涌,撕咬不放。
去时如刀,血流不止。
*
太阳大半个都沉下山去,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下来,月上柳梢,已是夜深。
土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陆舜瑶坐在他身边,手中仍旧抓着那两样东西,她看着面前灯火闪了些,听见门外传来些微响动。
门打开,江凌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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