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王爷,这天都快黑了,您快回马车歇着吧。”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心焦地站在原地,“若是圣上知道您跪在一个江湖势力面前将近一个下午,肯定又要责罚您的。”
“你不说,我不说,皇兄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儿?”紫衫男子跪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价格昂贵的折扇,正悠闲地给自己扇风,“追美人呢,讲究的是诚心,心不诚,如何追的到人?”
祁念生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才不能武不就,谈起追人来歪理倒是一抓一大把。他这辈子理应只跪天地君亲师,可偏身见一个美人儿跪一个,不论是青楼里的名妓,还是小城里的姑娘,几乎都被他拥在怀里过。
他为人风流却不下流,那些美人儿都同他讲究你情我愿,看对眼了上个床,看不对眼也各自安好。再加上他出手阔绰又大方,在京城颇富风流公子的浪名,红颜知己比他口袋里的银子还多。
祁帝曾经多次管教这个皇弟无果,便随他去了。只是在背后与自家皇后聊天时谈起过:朕这个弟弟,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这般浪荡地勾搭那些女子,若是哪一天真的动了情,也不知到最后谁更苦一点。
日落西山,周围的空气渐渐凉了起来。露水凝结在地面的草丛和些微的小花上,又沾湿了祁念生的衣襟。
谷中的蚊虫渐渐多了起来,也亏得祁念生腰间挂着精细的香囊,那些蚊虫近不了他的身。
苦了一旁的小厮,身上被蚊子咬出来的红疙瘩一个赛一个大,痒得他东挠挠西抓抓,最后忍不住皱着眉嘟囔:“王爷,您为何突然放弃追求天下第一美人云月姑娘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更漂亮?”
去年中秋夜那天,第一美人在江南的街道上跳了惊鸿舞。祁念生只遥遥地看了一眼便心动异常,自那以后几乎日日都往天下第一楼跑。那个地方豪华又舒适,美酒美食美人多得数不清,小厮跟着自家王爷吃香的喝辣的都习惯了,还是头一次跑到深山野林里喂蚊子。
祁念生笑着摇头道:“你不懂,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云月姑娘虽然确实算得上仙人之姿,却比不上那夜跳惊鸿舞的人。”
他在天下第一楼缠了几近一年之久,云月姑娘才叹着气告诉了他这个事实。只道真正跳舞的人是神医谷的弟子,其余的都不愿意说。
那怎么才能打动神医谷的人呢?
当然是跪在医谷外面不吃不喝个三天三夜,最好来一场猛烈的暴雨,让自己看起来越悲惨越好。
话本里都这么讲的,一跪一个准儿。
反正祁念生自己经常给自家皇兄下跪,宫里专门供他罚抄垫子都跪破了好几个,皮糙肉厚的都习惯了。
祁念生又对自家小厮招手:“你快看看我这模样惨不惨,要不要扑点粉让脸看起来苍白一点?”
他一身矜贵的紫色长衫,环佩叮当,玉石错落,发丝间还别着一根上好的玉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惨,特别像走在繁华街道上的公子哥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倔强地跪在地上不想爬起来,非要人亲亲抱抱哄哄才好的那种。
小厮没敢告诉自家王爷,话本里那些跪医谷的人都是因为里面的神医脾气古怪,而那些人是为了重要的人才坚持不懈地跪在医谷前的。可是这个神医谷的谷主,也就是桃木老人是个济世救人的菩萨心肠,从来没有见死不救的时候。
王爷身上没灾没病的,还一身华贵的衣裳光鲜亮丽地跪在这里,跟砸场子的一样,要被人拿着扫帚赶出去的。
小厮叹了口气,转过身回了马车,准备给自家王爷准备吃食和茶点,以免对方饿了肚子。
祁念生百无聊赖地跪在地上,还使劲儿地用膝盖压了压草地,确保那地方出现两个凹陷下去的窝窝才好,这样才能显出他跪的时间之长。
一只七星瓢虫慢悠悠地爬到草叶的嫩尖,大约是飞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刚没休息两息呢,就被人用扇柄挥开了。
祁念生嘟囔道:“你待在这里不是影响我颜值吗,去去去,叫一只蝴蝶过来。”
那七星瓢虫晕头转向地飞走了,没飞一会儿就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一个人的肩头。
那人的声音冷清又单调:“你跪在这里做作甚?”
祁念生一愣,忍不住回过头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一双白嫩精细的脚,这双脚穿着十分粗粝的草鞋,草鞋底部还沾了不少泥,搭配着这双漂亮白皙的脚只叫人觉得可惜。
顺着脚踝往上看去。
盛夏的黄昏带着朦胧的美感,晚风微微吹过,拂起了对方纤细凌乱的发丝。那人的眼睛很淡,也很冷,却盛满了整个晚霞,叫人忍不住沉醉。他身上的衣服极为简单朴素,身后还背着一个药篓子,明显是刚从山上采药回来,整个上透露着药材的清苦味道。
风大了些,扬起了两人的衣角。矜贵的紫色长衫与朴素的布衣相互碰撞,又若即若离地分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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