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跟在戚映竹身后转悠:
“那个张郎, 他手脚无力,脚步虚浮,眼底乌青, 一个时辰打了三个哈欠……一看就很虚。”
戚映竹回头看他一眼, 颇为好笑:“时雨!怎么背后诋毁人?我都说我不去了。”
时雨抱胸拄臂,一手单托下巴,眼角上翘望天。他怪正经的:“我没有诋毁, 我是与你私下闲聊, 说八卦。难道私下都不能聊天么?我只是跟你说我的猜测。”
他凑到那洗碗的戚映竹耳边, 声音不低:“他夜御百女!”
“时雨!”戚映竹脸红透,又被气得忍不住跺脚。她抬头瞪他, 他飞快撤退, 摊手表示无辜――我是说真的。
戚映竹涨红脸:“你不会读书,不会说成语,倒是会说什么‘夜御百女’……你真了不得。”
时雨挑眉,嬉皮笑脸:“央央也了不得。我不是一说, 你就听懂了么?”
戚映竹:“……”
她被这个人说得脸烧, 背对着他。
时雨说:“说起来,他真的挺眼熟。我好像在青楼里见过他,他被两个女的扶着,喝得醉醺醺,可享受了。”
戚映竹震惊回头:“你去青楼?”
她犹豫着:“你去青楼做什么?”
时雨眨一下眼:“讨教怎么追你啊。”
戚映竹:“……”
她那颗疾跳的心收回去, 心不在焉地转回头。不想时雨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脸,将她忽然吓一跳。她嗔他, 他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在心里想什么啊?”
戚映竹道:“我是在想……你这人好奇怪。用的方式都古古怪怪,和常人不同。专挑错误的路走。”
时雨:“……”
他一阵茫然, 被她推开,还有几分不解。他端详着她背影,思考她话中之意,戚映竹忽回身,好奇地问:“你真的在青楼里见过张郎么?”
时雨当即精神一振,凑上去贴着戚映竹的耳朵,开始煞有其事地编瞎话。
戚映竹不信他,可她又被时雨说的世界勾得心中痒痒,充满好奇。她便一边嗔,一边忍,红着脸把时雨信手拈来的“青楼世界”消化掉,叹为观止。
次日,戚映竹再次见到殷勤讨好她的张郎,她脑中便忍不住想起时雨昨天那一本正经的话。她忍不住看张郎的眼睛,低头看张郎的脚步……反应过来后她暗自着恼,她怎么真信了时雨的鬼话,真盯着人看是不是真的“虚”了。
张郎:“女郎在看什么?”
戚映竹羞红脸,扭头找时雨。她见时雨蹲在路边和叶行玩儿,她看过去时,他背后有眼睛一般直接回头。他笑容灿烂,眼眸若星,但是他……不安好心,诱她乱想!
戚映竹还要柔声细语告诉张郎:“……妾身没想什么。”
至此,戚映竹和张郎的一段缘,彻底被时雨搅和没了。
然时雨也不能总这般跟着戚映竹玩儿,叶行已经给他带了话,过了几日,连鸽子都一只一只地飞过来,催他回去。时雨只好收收心,趁着戚映竹睡觉的时候回去“秦月夜”。
他见到秦随随,便先声明:“我不接杀人单。我如今洁身自好,不杀人了。”
秦随随翻白眼:“你还会说‘洁身自好’呢!”
不过时雨这几年,确实不接杀人单,秦随随已经懒得说他了。秦随随交给他一个任务:“不是杀人单,是保护人的单子。太行派和青山派斗得厉害,太行派新掌门刚登位,要去祭谁,也想借机会引一引青山派的人。太行派就托了我们在暗处保护,他们有钱,一口气要杀手排行榜前二十的人。你当然要去啊。”
秦随随美滋滋:“接了这个单子,我的新船就能买下来了……”
时雨奇怪她高兴什么:“步大哥不是禁止你买船么?”
秦随随当即沉下脸,拍案道:“我是楼主还是你是楼主?我说的话不管用了么?你要不想接杀人单,就给我好好接这个单子。不然我哪来的钱养你们这群废物?”
时雨:“要多长时间啊?”
秦随随漫不经心:“两三个月吧。”
时雨:“我不去。”
秦随随扭头:“你去了后,我就给你准备办婚事,怎么样?”
时雨掉头就走的步子踟蹰停下。
他回过头来,忽然害羞:“可是我还没有问过央央……”
秦随随白他一眼,懒得多说。她取了自己腰间酒壶,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喝干净。她意犹未尽地晃着步子往楼外走,时雨问:“你去哪里?你不是要帮我办婚事么?”
秦随随头也不回:“你任务都没完成,哪来的婚事?我自然有我的要事……我们楼的债务一团乱,不知道钱都花哪里去了。我偷偷说,我觉得步大哥不行,理不清账……”
时雨幽声:“是你太能花钱了吧?要勤俭持家的。你还欠我钱,快点儿还。我娶老婆后要养家糊口,很缺钱的。”
秦随随当做没听见,她说自己的话:“我想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拐一个账房先生当夫君,免费帮我理一理咱们楼里的账务。我这都是为了‘秦月夜’牺牲自我幸福,日后步大哥问起,你记住这个答案。
“不然我就专给你接杀人生意。”
时雨:“……”
时雨随口应了一声,就不关心秦随随去哪里了。他腹诽这个女人越来越能花钱,以前小时候都没看出来,幸好他以前没有被步大哥哄骗娶这个女人,他才不想花钱……还是央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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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四月,京城杏花绕墙,四而芳菲。
阿四刚刚办完一任务回来,向端王世子复命。今年年初开始,端王渐渐病重,卧床不起,许多事务,都交给了世子殿下历练。
唐琢把政务办得十分漂亮,让卧床的端王放心无比。
但是端王是怎么卧病在床,只有阿四知道。
且阿四这一次出门,又是为唐琢去杀那些威胁到唐琢的人――唐琢将宋凝思带给了阿四,阿四心甘情愿继续留在王府。
阿四在后院荷花池旁向世子复命,世子没工夫理他,正在看世子夫人逗两个孩子玩。阿四站在凉亭下,随意地瞥一眼。他认得其中一个孩子是唐琢的儿子,另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童,却不知道是谁了。
那小男童眸子漆黑,粉雕玉琢,倒是看着可爱。
阿四不关心地移开目光。
两个孩子跑下凉亭,去荷花池边玩耍。世子与世子夫人坐在亭中喝茶吃点心,嘱咐仆从们跟上。那两个孩子蹲在地上玩耍,不知如何吵了起来,端王府的小郎君生了气,一把将陪玩的男童推倒;那男童倒是倔,反手就将端王府的小郎君拽倒。
阿四在亭下看得微皱眉。
果然,亭中世子夫人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唐琢便啧一声。唐琢向旁边人说话时还带着笑:“竟然敢打主子,这小奴仆真有趣儿……给我把他淹池子里,醒醒脑!”
端王世子殿下抬头看到亭下的阿四,就道:“阿四,你是我最信赖的人,让你的人过来。”
阿四倒没说话,他身后的卫士已经自觉上前,去抓那个敢打小郎君的小孩儿。阿四眼睁睁看着那小孩儿又踢又打,却还是被大人抓到手中。阿四在那一瞬,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事,只觉得烦躁。
他听到小男童大嚷:“放开我!我要告诉我阿母,我要告诉我阿父!我阿母让我阿父打你们……”
唐琢脸沉下。
两个卫士当即不敢让男童再说,两人直接将小男童的头押入了池中,小男童的骂声便消失了,只听得咕噜咕噜的水声。一会儿,阿四听声音不对劲儿,他脚下一颗石子飞弹出,弹在其中一个卫士的腰上,劲力逼得人后退,手上力道松了。
另一个卫士诧异地同样跟着收手。
阿四走上前:“差不多得了。一个小孩儿,何必这么在意。”
他立在荷花池边,伸手将被两个卫士淹得奄奄一息的小男童从水中提了出来。男童闭着气,气息微弱万分,脸色惨白。阿四心里更加烦躁,他伸手在男童的胸口几击,让小男童咳嗽着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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