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滨江临海的长江下游北岸平原的海通市,发生这样的故事,是值得人们称道传颂还是令人玩味思考?
故事开始于六十年代上半叶。沈毅虹于海通市一中高中毕业,虽成绩优异,但怀揣着一颗炽热的心,毅然放弃高考而回到家乡十里坊大队当了农民。
从此,沈毅虹与“十里坊”和“沈家”结下了终身恩怨。
“十里坊”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自然村落,位于海通城西北方向的古通扬运河东岸,它的形成恐怕要比海通城还要早。北魏开始就逐渐形成里坊制。顾名思义,“里”者里弄、街巷也,具有区分界域的意思。“坊”本义为里巷,引申为街市。即以“里”为界建成“坊”,里坊与里坊之间形成宽阔笔直的街巷,既美观又便于管理。三国至唐朝是里坊制的极盛时期。古代长安城当年建有一百〇八个里坊,而“十里坊”这个小小的地方却有十个里坊,也就是说,“十里坊”的街市规模足足有古长安城的十分之一。
当然,也有另一说。“十里坊”距当年的州府即海通城市中心约十里路,故而得名。那么十里坊的“坊”是什么?众说纷纭。走访当地的老人,都说不知道。据考证,明清两代,海通城西门外大码头到唐家闸之间曾经排列着六座牌楼。在原十里坊小学附近矗立着第二座高大气派的石牌楼,说是贞节牌坊,于是有人认为这也许是十里坊“坊”的来历。也有人说,这里是古代通邮驿站。清末民初这里手工业颇为繁荣,在运河两岸形成染坊、磨坊、油坊、粉坊、碾坊、书坊、豆腐坊、纸牌坊等,众坊集群加工,十里坊的“坊”可能得名于此。
上述二说虽有待考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十里坊在很早以前就是一派十分繁荣的所在。难怪,清朝康熙年间要把关帝庙建在这里。庙里香火很旺,年年都举行庙会。清晨出会时,队伍长如游龙绵延数里。运河两岸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堪称那个时代的狂欢节。由此可见一斑十里坊的繁荣景象。而今,当地政府正在这片热土上,规划建设十里坊小镇,真不失为明智之举。
沈家,在海通城可算是名门望族,世代名人辈出,不胜枚举。家规家训传为佳话,受到多方关注和赞誉。沈氏家法更是严酷,执法验刑十分严格。据说,河东街的沈家是海通城有名的富户,大房的大小姐不小心碰倒二房太太,其身体并无损伤,但被视为败坏沈家门风,须以忤逆长辈之罪当众受戒尺抽打五十下的责罚。大小姐趴着被固定在刑具即红木矮桌上,胯骨搁在桌沿,两只手分别系在桌腿的扣子上。带着风声的戒尺狠狠抽打下去,柔软的臀肉瞬间凹陷进去,又在戒尺离开后弹起。两爿白嫩丰腴的屁股泛出道道血淋淋的伤痕。屋内几十人端坐观刑,谁都不敢出声,静听戒尺抽打臀部发出的响亮噼啪声。验刑是执行家法必不可少的一环,如有差池还得重打。
在海通地域,沈氏与张氏两个家族有着深厚的渊源。且不说刺绣大师沈寿与清末状元张謇的旷世情缘,就以巨商沈敬夫为例,定会让人赞叹不已。张謇筹办纱厂,资金困顿。“告急之书,几于字字有泪”,甚至靠卖字自给,“闻谤不敢辨,受侮不敢怒”。沈敬夫用自己布庄的全部资金接济纱厂,不足部分则以布庄名义贷款。张謇曾说:“通纺业之兴,归功于燮均(敬夫)之助。”然而当纱厂获得巨大收益时,沈敬夫却坚决引退自营,此举在当时名噪奉吉黑三省。
至于十里坊的沈姓家族是如何败落的,今人那就不得而知了。据说古十里坊的“里坊”被战火夷为平地,大部分沈姓人举家迁至海通城内定居,而极少数人留下来垦地复耕为生,这也许就是破败的缘故吧。
后来,沈毅虹出生的这个沈家已贫穷到让人不堪。三间土墙麦草房,摇摇欲坠的起风用绳,下雨用盆。父母和弟弟妹妹睡一个房间,客厅里搭了两张铺,毅红和姐姐与哥哥各一张。另一间房是厨房,与客厅和屋后都有门相通。厨房内有一座两口锅的土灶,旁边有一张木头板儿桌子,板与板之间有手指宽的稀缝。围着桌子摆放着四张木条凳,有的断腿用稻草绳绑着,有的看样子有人坐上去定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那天晌午,毅虹从生产队放工回家,手脚麻利的做完午饭,七碗粯子饭和七双竹筷子整齐的摆放在桌面四周,桌子正中是一个盛满豆瓣咸菜汤的瓦钵头。这只钵头也是毅虹家唯一容量最大的用以盛汤盛菜的餐具。
她很得意,这么快就做出了午饭,在十里八乡有她这样出手快的女人并不多见。是的,她在生产队插秧、割稻、斫麦样样在行,对这种既有技术又耗体力的活儿,她干得既快又好,大队召开抢收抢种现场会时还请她去示范表演呢。
“爷,”在当地这是儿女对父亲的称呼,“娘,哥哥、姐姐,弟子、妹子吃中饭啦。”
一家七口人围桌而坐,清晰的听到咀嚼饭菜的啧啧声和夹菜碰筷子的声音。
毅虹突然发出“哇”的呕吐声,她皱眉捧腹立马去了屋后。
她蹲在舀水踏子上,把饭菜都吐了个精光,清澈的河水中鱼虾追逐着吐物。她双手捧水洗脸嗽嘴后,又发出了一声声呕吐声,肠子都快吐出来了,可什么食物也没有,只有一口口苦水和粘液。
也不知吃了什么吆蛾子,让她吐意不断,难受极了。她起身回屋,岸边干枯的杏树和树枝上挂着的干瘪杏子,使她脑海中浮现出半青不黄的酸酸的杏儿,让她嘴馋不已,口水不禁流了出来。
她吐掉两口酸水后又回了到餐桌,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毅虹母:“你爷,听说张家新妇(儿媳妇)担身了,要吃酸的,肯定是生男伢儿,这下子如了意。嘿嘿,做黄花闺女时不学好,有了身孕,吃中药打的胎,丢死人了。”
毅虹的父亲把筷子猛的往桌子上一拍,发出“扑”的响声,全桌的人吓得不敢说话,都低着头吃饭。
十里坊的社员都习惯喊他沈先生,他还是有点文化的,是的,从小深受沈氏家训的熏陶,所以对家人管束也特别严格。
他沉下老脸,说:“饭还塞不住你的嘴?张家长李家短管你个屁事!你把自家的丫头管好不出丑事就行了。”
毅虹心思上了头,自己又是作呕又是想吃酸的,不会是怀孕了吧?她紧张起来,放下筷子,停止了吃饭,眼睛盯着母亲看。
毅虹母:“死丫头,盯着我做什呢?你爷对我凶,你倒是学得老像的。”
“怎么了?你不能看啊!”沈先生帮着毅虹反唇相讥。他最疼爱她,毅虹在家排行老三,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她既有文化又聪明伶俐,是十里坊大队的两个高中生之一。沈先生还想着她为沈家出人头地呢。
厨房内一片寂静,除了咀嚼声,就是屋后传来的乌鸦“呱呱呱”的惨叫。
沈毅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怀孕,她就偷偷的去邻乡找郎中。郎中一诊脉脱口而出:“恭喜你有喜了。”说着就抓住她焕发着青春魅力的嫩手搓捏。她抽出手给郎中一记耳光,郎中反手还了她一个,骂道:“小婊子,肚子都给人家弄大了,摸个手有什呢大不了的事?”男人力气大,抽得她脸上了隆了五指印,她哭着溜出了郎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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