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竹笑笑,说道:“那不成,我还得挣大钱,好自己办厂子呢。”
军营里的日子是没有概念,一转眼夏天就过了,再一眨眼,北平已是深秋。
文清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想起去年来,他的先生为他制的冬衣。那件素白绣着竹叶瓣的长衫,他是那么喜欢。
老人不行了,他无法再熬过这个冬天。
他的病已经严重到无法下床走动,好在身边还有儿子,能伺候他喝水吃饭,还能一个人包揽军营里的饭菜。
文清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照顾了老人,又要忙活厨房里的事。
随着天气转寒,老人咳嗽的越来越激烈,偶尔还会咳出血。在这一年里,文清竹和老人之间已经缔结了身后的情谊。他们亲密如同亲生父子。
老人的病让文清竹惴惴不安,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去摸一摸鼻息,生怕他的义父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死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文清竹更加不安。
要打仗了。
军营里每日懒散的大兵们不再无所事事,而是加紧时间训练,每天有大多数时间都在搬运东西,一辆辆大卡车来来回回进出,几乎将军营内重要的东西搬空。
“我们是不是能走了?”拉黄包车的车夫干活空隙看在眼里,问身旁的文清竹。
他看了一眼,只说但愿。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不对任何人事抱什么希望,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与其期待着别人放人出去,倒不如自己想办法趁机逃跑。
他也想过混上那大卡车的后车厢离开军营,可是文老人怎么办呢?
文清竹咬咬牙,看着那些卡车离开,选择回去照顾他的义父。
“好孩子,你回来了。”老人之前病的奄奄一息,今天精神却仿佛格外的好。
“今天怎么样?”文清竹倒了一杯水喂给他。
“你过来。”老人甚至支起了身,招呼他过去。
文清竹乖乖在老人身边蹲下,任由老人握住他的手。老人抚1摸着那双因为常年泡在水中,又常年握着菜刀磨练刀工的手,原本滑嫩的手上长出了冻疮和茧子。
“好孩子。“老人又说了一句,眼底似乎含着泪。
“您怎么了?”文清竹笑笑,“看起来精神不错。”
老人也笑了,笑得释然而灿烂。
“我陪不了你多久啦。”老人轻声说道,“我梦见我家那老婆子,要接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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