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会死的。
温固知道。
可是他不想殉葬,也不想让养了自己一辈子的父母陪着撕心裂肺,所以他也封闭自己,不看,不听,不去管。
听到段凤霞这么说,温固有些迟钝地抬头,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下来了,“他还没死吗……”
段凤霞这辈子没见过自己儿子这样的表情,捂住嘴哭得杀猪一样,然后温固就顺着楼梯滚下去了——
他昏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没有痛苦。
温固陷在梦里,梦里是那年夏天,太阳晒得人冒油,他一个人在郊区姑姑家看家,蹲在拉着高压网的精神病院墙角,逗里面的一个小男孩。
逗十句,那边也不回一句,温固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一直逗,一直逗,问他是不是神经病。
那男孩终于说不是。
温固又教他跑出来。
可他想的办法,都是能致人死地的办法,他也就是个中二病,拯救不了世界,拯救不了自己,怎么可能拯救得了这小孩。
他让他把自己弄伤了,弄伤了他们就会放他去医院治病。
他让他试图从墙上爬出来,能爬出来温固就带着他走……
然后他看到有人提着男孩,把他好容易挖空的一点洞堵上了,还有人凶温固,温固被吓怕了,就跑了,他觉得哪里都是神经病。
他后来又回去过两次,却只能听到小孩在哭,声音细细弱弱抽抽噎噎,不清不楚的从那墙内传进来。
温固闻到太阳把空气晒得扭曲的味道,他看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去撞过精神病院的大门,他把自己撞得流血了,要救出一个人。
他还找了他妈妈,打过警察的电话。
那是他自我隐藏自我遗忘的暑假,那个暑假他试图用自己尚未长成的翅膀去庇佑一个关在囚笼里面的孩子,可是他失败了。
于是那年夏天,初生的翅膀被这人间无可奈何不可抗拒的力量折得鲜血淋漓,温固把自己也关起来了。
温固躺在病床上,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的滚落,梦里那种无奈,那种崩溃,那种困兽一样冲不开牢笼挣不开脖颈上锁链的感觉,拉着他无限的朝着黑暗中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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