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姨娘没说话。
唐沥闲垂眸,神色黯然。
“您说得对,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如今的高床暖枕,锦衣玉食,也不过是姨母施舍,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庄姨难道还以为,我是装病么?”
庄姨娘嘴角含笑,“大夫切过脉开了药方,表兄弟也日日吃着,自然不是装的。表兄弟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明白,人的一生,除了死,没有什么跨不过的坎儿,又岂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我才要告诫表兄弟,莫要以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而无人敢嫁,便可留在三郎身边。国公府还不至于养不起你。”
唐沥闲唿吸一滞。
庄姨娘又道:“或者表兄弟觉得,你病体沉重,老太君会以为我照顾不周,而将你接过去。在老太君那,的确有无数机会可以见到三郎。”
唐沥闲脸色又是一变。
庄姨娘轻笑如旧,“任家儿郎,最是自持自律。三郎未曾来探望你,便是知道了什么。便是你住在老太君那,他也顶多在门口问候一声,绝对不会多看你一眼。虽然你有时候太过自作聪明,但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便是使出百般手段,也无济于事。”
唐沥闲已面无人色。
这时九儿拿着蜜饯回来了,庄姨娘重新端起药碗,笑道:“快喝吧,药凉了就没效果了。蜜饯再甜,也驱不散心中苦。”
唐沥闲看着她温和可亲的笑容,却觉得浑身如坠冰窖之中。
他闭了闭眼,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
庄姨娘满脸笑容,“好好吃药,才能尽快痊愈。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晚些再来看你。”
她说着便走了。
唐沥闲一动不动的坐着,旁边案几上放着一碟子新鲜蜜饯,他却一颗没动。
又养了七八日,唐沥闲气色渐好,瞧着很快就能康复。老太君得知后,也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她一边拿着点心喂麟哥儿,一边道:“非韵出阁的日子就要到了,届时府中客人多。到时候你多认识认识。多结交几个兄弟,谈谈心,心情自然就好了。”
作为长嫂的窦氏带头应了声是。
五日后,唐沥闲终于从庄姨娘那搬回了自己的小跨院。许如风又去看了他一次,病了一场,唐沥闲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一个男子看着倒是比从前更为柔弱可人,眉间楚楚,我见犹怜。
可惜,无人欣赏。
出来的时候,任非韵小声对许如风道:“三哥郎,我看沥闲表弟好像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他看起来也的确已无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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