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结束了
山洞漆黑，他们踏进去的那一刻突然有了光亮。山洞并不深，阳光都能照到底了，前方十米远处便是山洞底，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端坐在大石上，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落到大石上，又从大石垂落到地面。
原来，她离他们这么近的。那方才的打斗声，她都听到了吧。
她低垂着脑袋，身上没有半点起伏的气息，也让人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裸出的手臂白皙光滑，不像是尸白。
殷枫脚步停顿，五六秒后才重新迈开步伐，但是步伐已经变得愈发沉重了。
顾萧看到前方有一道厚厚的屏障，但是并没有拉住殷枫的步伐，垂下的右手张开，手掌轻轻往前一推，那道屏障便碎了。化作镜片落下，随后消失不见。
殷枫看了顾萧一眼，他竟然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竟然有一道如此厚实的屏障遮住了母亲。顾萧对他点点头，脚步放慢，让殷枫先一步上前。
殷枫来到大石面前，单膝蹲下，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了一下，仰望着母亲那张少女一般的脸。
她眼睛并没有闭上，微微睁着，眼眸漆黑无光，白皙的皮肤上没有半点斑纹。
殷枫捕捉不到她的视线，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看着自己。抬起左手，在她眼下轻轻晃了晃。
她搭放在盘膝上的手也缓缓抬起，抓住殷枫的手腕。
一股凉意从殷枫的手腕传来，直击心脾。
“母亲……”殷枫轻声地叫到。
她薄唇撇了一下，随后又抿起，眼睛闭上，两行泪落下。但是看不出她的痛苦，更像是释然。
殷枫的手还被她握着，另一只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触感是冰凉的，就连眼泪也凉到吓人。
她白皙光滑的皮肤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变成皱巴巴的一团。算起来，她也只有四十岁，就算是真实状态也不会这么老的，现在变得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头发也瞬间苍白了。
是那到屏障保住了她的青春容颜。屏障被顾萧打破了，所以她才迅速地老去。
“解脱了，我真的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她开口，眼睛睁开，目光落在殷枫的脸上。
殷枫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很快就从母亲的眼中找到了答案。这是她要的结果，她并不怪那道保护她的结界被顾萧打破。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保护的东西，其实才是致命的约束。
“宝贝，我也吸收过邪气。”她放开殷枫的手腕，苍老的手抚摸着殷枫的脸。“只要我离开这里就会迅速死掉。但是，我想离开这里，带我走，好吗。”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封山那么久，直到所有魔都被消除了她才想离开。如果昨晚让所有魔来攻击他们两个的也是她，殷枫也释然了，她只是想尽快解决山上的事。
殷枫顿了好久，和她对视着，目光始终没有移开，甚至没有眨眼。许久，他才点点头，动作僵硬，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嗯。”
“乖，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但是，我没有陪伴你。下辈子，让我好好疼你吧。”她说的时候不再流泪，甚至慈祥地笑了起来。
殷枫又点点头，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随后又在她旁边坐下。他不想现在就出去，多坐一会吧。
顾萧来到他身旁，看着他们的身后。大石下面，刻满了奇怪的符文。顾萧看过类似的符文，是殷枫修炼的灵巫术秘籍上看到的。
她没有解释任何，无力地靠在殷枫身上，眼睛也闭上了。殷枫咬咬唇，把她抱在了怀里，眼睛是干的，酸得难受。
顾萧便没多问，用手机把那些符文一段段拍了下来。拍完，又用修为将其抹平。
殷枫感受着母亲孱弱的气息。
他本来想坐到晚上才带她出去的，但是还没到一小时她就催了。
“走吧，我好想晒晒太阳。”
在阴暗的地方待久了，虽然它能让你保持青春容颜，但她追求的一直都是光明。
殷枫回头看了眼顾萧，后者也点头了。殷枫扶着她的肩膀起身，将她给背了起来。她没什么重量，殷枫就像背着一张薄薄的纸，还是冰凉刺骨的。
用正常的步伐走出山洞，他害怕母亲在他踏出去的那一刻就香消玉殒，又怕母亲还没看到太阳就不甘地咽气，所以他是用平常的速度走出去的。
今天阳光很灿烂，殷枫也是现在才感受到的。
背上的人双手低垂在他前面，冰凉的身体有了一丝丝的温度。殷枫感觉她在笑，笑得欣慰释然。
“我们一家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聚在一起。”她发声了，声音又苍老了许多。
是啊，他们是在一起的，父亲那缕幽魂就在殷枫的口袋中，半人半魔的母亲在他背上。导致这个局面的是谁，是镜魔吗，其实也不是。是诸多的原因叠加在一起，就变成这样了。
“我会把你们葬在一起的。”殷枫发出的几乎是气声，根本无法正常发出声音。
“嗯。”
殷枫就这样背着她下山。山上的魔都消灭了，结界也不知什么时候破的，他们现在所处的就是一座正常的山。
来到山脚的时候，她的呼吸停止了。呼吸停止前，她还留下了一句低沉的话……“好想爱你。”
殷枫脚步停下，低下脑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不再想着要杀谁，怨恨谁。
很快他又抬起脑袋，看着前方。直接把人给背到坟前，那里有三座坟，爷爷的、父亲的、母亲的。
殷枫把母亲的尸体放在温暖的草地上，和顾萧找了铲子，把母亲的坟包刨开。两人没有对话，动作又默契得很。
底下有一具空棺，他们把棺材打开后，合力将她的尸体给抬进了棺材里。
她是半魔，死后是不能留下尸体的，不然很容易产生变故。站在棺材旁边的殷枫抬起了手，可终究没法发动道法将她的尸体一把火烧掉。
“我来吧。”顾萧把他的手按下。
殷枫跃到地面上，看了母亲安详的尸体最后一眼，背过身去，深深地叹气。
身后传来一股温热感，顾萧已经放火了。
“枫枫，你看看。”
殷枫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还以为这就出现变故了，猛地转过身。
顾萧放出的火对棺木没有任何影响，尸身燃起的火也不旺，大火中，尸体正在快速消散，消散的部位都化作一只只红蝶，盘旋在火中。
一只红蝶飞出，在殷枫面前扑闪着翅膀。
棺材里的尸体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红蝶也化作一条红裙，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没有一丝灰烬。殷枫面前的红蝶飞回到棺材里，钻进红裙后又消失不见了。
殷枫从兜里取出封印父亲那一魂的白符，跳进坑里，双手夹着阴符念了段咒，小心翼翼地将阴符放进红裙旁边。双手合十，对着红裙和白符深深鞠躬。“如果来世还有机会，让我好好孝敬你们吧，这辈子没有尽到孝，很对不住你们。但是，我会带着你们的善良、勇敢和担当活下去的。爸爸妈妈，谢谢你们，塑造了如此强大我。”
两人合力将棺木盖上，又填好了坑，在坟前跪拜。
离去时，殷枫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如此温暖。
回到村里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殷阳，殷阳体内曾流失的东西回来了。不管是镜魔大发慈悲，还是山上那只被杀死的分身就是假殷阳，这件事都结束了。
与其说结束，不如说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启。他会继续寻找镜魔，是处理掉还是教育都是后事了。
第120 很幸福的（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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