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就像指尖的流沙,在寂静中悄然消逝。
萧亦然已在断肠寺内呆了两年。
这两年来,她被管得极严,莫说离开寺庙了,就连下山都不被允许。
整个断肠寺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将她与外界阻隔,老主持那威严又悲悯的目光,看得她心中格外压抑。
这种枯燥又乏味的日子,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她想离开,想去看看山下的景色,凉州的景色,大齐的景色……
后日是三年一度的降佛日,是所有佛教信徒最看重的日子。传闻这一天会有大佛降临,行走世间,宣扬佛法,普度众生。
断肠寺作为方圆千里颇负盛名的佛寺,在这一日定会隆重操持,迎接大佛的降临。
那时候高僧信徒必会接踵而来,她就可以趁着人多浑水摸鱼的跑到山下。
到时,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困住她了!
惠远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近几日将她看得极紧,几乎除了方便和睡觉,他都紧紧的将萧亦然盯着。
寸步不离,大致就是如此吧!
盛会当日,萧亦然爬到佛祖坐下,藏匿于明黄色台布下,趁殿内的师兄不注意,偷偷从功德箱取了些银钱出来。
她在断肠寺混了两年,帮了师兄们整理功德箱里的银钱数次,偷拿一点不过手到擒来。
下山需要盘缠,来日定当百倍偿还,这是她离开大殿前给佛祖告罪的话。
拉紧包袱刚从侧门溜出,却被惠远逮了个正着。她心中怪异,惠远明明是被刻意支走了,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然,放回去!”
惠远拉住了她的包袱,第一次疾言厉色的喝道。
此刻他长眉微蹙,眸光冷沉,眉梢已显庄严,萧亦然顿时有种被老主持呵斥的恐惧感。
可她不肯放手,更不愿退缩。她不想再待在这个讲究无情无欲,万事皆空,让她倍感压抑的地方。
她要去追寻红尘,追寻自由,追寻那荒原以外的白雪,她还想寻找心底不知缘由,不知详情却十分惦念的东西。
“今日是佛门盛会,我爹和主持他们忙碌不已,根本没空管我,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当做没看见,二是与我一同下山。”
她沉着眸光看着眼前人,一点都不肯退让。
惠远一个都不想选,可萧亦然下山的决心太过坚定,他深知自己拦不住,只能跟着她一道儿下山。
惠远叹着气,松开了手,连声在心底恳求佛祖原谅。
或许冥冥中注定的事,在最开始就显露了端倪,只是当时的他未察觉到罢了。
二人同行下山,倒没引起多大的注意,毕竟这往来人数众多,一心惦记着参加降佛大会。即使有人多看了几眼,也只当是看完热闹下山逛庙会的孩子。
也确实是孩子,二人也就十来岁左右的年纪,加之整日吃些素食斋饭,长得干干瘦瘦的,说是七八岁都会有人相信。
两人都穿着寺里的素色禅衣,松松垮垮,越发显得可怜。
惠远头上用布包了起来,这是萧亦然强制的,说是怕被寺里的人发现。
如此还真没人将他联想到断肠寺内慧根极深,时而还能讲禅的小师父惠远。
走得有些累了,就近坐在台阶上歇歇脚,阶角处还有几撮未被扫走的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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