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的剑，刺向他的心脏
陈荣德走了进来，表情崩溃地对巧月姑姑无声说：拦不住！
巧月姑姑气得想打人，可她也只能走过去，看着贺行舟像小孩似地抱着面无表情的甄好好，柔声劝道：“陛下，夜深了，奴婢扶您回去睡觉吧。”
“不要回去，要和小长安在一起。”贺行舟圈着甄好好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巧月姑姑和陈荣德正为难着，一直冷着脸沉默的甄好好却开了口：“姑姑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可皇上他醉着，好好你一个人怕是照顾不了他。”巧月姑姑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还是怕贺行舟耍酒疯又强迫甄好好，到时候伤了他该怎么办。
甄好好还是说：“如果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先出去吧。”
巧月姑姑还想说什么，却被陈荣德扯了扯衣角，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巧月姑姑只好作罢：“是，那奴婢们就在外面侯着，你们需要什么，唤奴婢们就是了。”
两人躬身退了出去，房门轻轻阖上，甄好好转眼看着还趴在自己身上不动弹的贺行舟，冷冷道：“人都走了，还不放开吗？”
贺行舟又蹭了蹭他的脸，软声说：“小长安，我喝多了，难受。”
“喝多了？”甄好好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庆功宴嘛，多喝几杯也无所谓，毕竟南朝那帮乱臣贼子尽数被诛灭，身为东都的皇上，统治更稳定了，你欢喜也是应该的。”
贺行舟身体一僵，也不再继续装疯卖傻，语气里没有一点醉意，“我杀南朝人，你不高兴了？”
甄好好反问：“你觉得我应该高兴吗？”
贺行舟直起身来，双颊泛着酒红，双眼却是一片清明，“他们造反，影响到南朝稳定，我派人剿灭叛军，你父皇他们依旧安全地待在都城里，我哪里做错了？你在闹什么脾气？”
甄好好对上他的视线，眼神锐利：“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错，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南朝出了乱子？还不是害怕我知道了怪你嘛，贺行舟，南朝百姓为什么要造反，你心里会没数？”
“你作为君王，治国道理自然比我懂得多，南朝百姓渴望安稳的生活，所以当初你才能这么轻易就攻进都城，所以即使我对你千百般怨恨，但还是对你占领我的国家毫无怨言，甚至于支持，因为我知道我父皇给不了百姓需要的生活。”
“曾经我觉得你可以让南朝人过得更好，可现在看来，你和我父皇也没有区别，如果说以前南朝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东都的到来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是又添了一把火。”
“南朝是东都的附属国没错，可南朝百姓不是东都的奴隶，你既然统治了他们，就有责任改变过去的腐败，让他们心悦诚服地尊你为帝！”
说到这里，甄好好忽地笑了一下，“还是说，你当初攻下南朝，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好有理由抓我回来做药人，嗯？”
贺行舟全程沉默着听他说完，他明白甄好好对故国百姓的自然爱护，也明白他对南朝皇室的怒其不争，可他不应该将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为南朝做过，还拿出当初赵妙儿的事情来嘲讽自己。
“南朝百姓为什么要造反，我心里当然有数，可为什么我费劲心思治理了南朝怎么些年还会出这种事，我希望你心里也要有点数。”
贺行舟明明在心里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发脾气，但话一说出口，就开始不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他抓住甄好好的肩膀，冷笑着对他说：“一个上至统治者下至黎民百姓全都烂透了的国家，外人就算再怎么努力都救不了他们，你觉得我没有作为，那是你没有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国民有多愚昧无知！”
“你恨你的父皇每日只顾淫乐，置百姓于不顾，可出生南朝皇族的你又与他们又什么分别？你住在统治南朝的东都皇宫里，享受着锦衣玉食，却口口声声骂我不懂得统治才害得他们不得不造反。”
“你除了骂我几句，有为你们南朝的百姓做过什么贡献么？哦，我还记得你上次服毒自溢时说不想杀我，呵呵，南朝百姓恨我，可你连帮他们杀了我解恨都做不到，甄好好，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贺行舟每说一句话，甄好好脸色便白上一份，贺行舟喝了酒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甄好好憋了一天只想说出自己的怨言，他们都明白自己说的有失偏颇，都明白这些话会化作双刃剑，刺向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们挽回不了，也不想挽回，人愤怒之时，言语便成了最坚硬的护盾、最锐利的武器。
“你觉得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敢么？”甄好好眼眶泛红，双拳攥得死紧，“贺行舟，别逼我，不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呵呵，杀我？你来啊！”贺行舟展开双臂，双目赤红，显然也是气疯了，“甄好好，你这么有本事，那就替你们南朝那群贱民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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