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航天基地回来的当晚, 盛蔷稍有些沉默。
即便她一如既往的安静,但较之以往她和沈言礼同行回家,多多少少还会说些之前在航班上碰到的趣人趣事――
今天确实是有些反常。
盛蔷在玄关处换了鞋后哪儿也没去, 到了公寓后直奔主卧。
沈言礼视线撂过去一眼,等到去衣帽间换好了衣服后再回来, 就见到盛蔷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
女孩半侧着趴伏, 将头埋进枕间, 几乎看不见脸。
她双手紧紧抱着屁桃玩偶,周遭的被褥都弄得凌乱。
此刻像极了想要遮蔽阳光以此埋首的骆驼, 怎么也不起来。
沈言礼几步迈过来,坐在床沿俯身看她,“怎么了今天?”
不提那般异常的沉默, 回到家就是这幅模样。
盛蔷听了没说话, 头仍是没抬起。
她径自摇了摇头,动作间将枕边弄得泛起褶皱。
沈言礼凑近,用指尖拨了拨她的眼睫毛, 惹来的是盛蔷不容抗拒的抵触。
她一巴掌就拍开了他乱动的手。
这回沈言礼眉眼间聚敛的都是疏散的笑意了。
“回来也不说话,你搁这儿拜佛?”
“你才拜佛呢。”女孩瓮声瓮气的语调传来, “我就不能是想休息?”
“行,你想休息。”沈言礼指尖转回去, 绕着盛蔷雪背上的发尾,“你之前哪次想休息了不都必须得洗澡,再说,有时候弄完你, 不都是我抱着你去洗的?”
这回都直接赖在床-上面了。
实属反常。
盛蔷没吭声, 单腿抬起,利落地踹了他一脚。
沈言礼任由她闹, 联想起今天基地里的那些事,到底还是开了口,“媳妇儿,你是不是羞了。”
分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如若真要细细究来,可能还要属他在八号基地的大厂内,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
沈言礼本意是问问,哪成想盛蔷听了后当即身形略顿。
连带着脊背都明显的僵硬了瞬。
空气里流动着夜色细小因子,四周唯有石英钟缓缓拨动的声响。
而就如沈言礼所说。
她此刻确实心绪难耐。
其实这样的感觉自从认识他以来,不是头一回了。
就像是凭白漂泊在无边海洋中的帆船,海风猎猎,桅杆摇晃。
波涛成浪不断地拍打过来,落在甲板上,迎来一轮又一轮新的风暴。
现在的盛蔷,脑海里只要回忆起当时沈言礼站在基地里朝着她缓缓介绍的模样,就……
女孩想到此,当即将脸朝着枕头内埋得更深了。
“你管我啊,别问那么多了。”
沈言礼本来就是个随性子,见她不让问,他偏要反其道逆其行。
“你就说是不是吧阿蔷。”
顿了顿,他复又喊了声,“阿蔷?”
在沈言礼还要喊第三声的时候,盛蔷终于侧过脸来。
乌黑柔顺的发衬得她瓷白的脸宛若釉,“是了总行了吧!你老要问……”
“这不是少见呢吗。”沈言礼低头笑了下,“再说了,我媳妇儿我自己看,又没有别人,我乐意。”
盛蔷无意识地掐了掐屁桃玩偶,听他这样说好半晌才出声,“其实也不是羞,我只是……很高兴。”
说着,女孩径自强调,“很高兴很高兴。”
高兴到以致于她情愫上涌,一时半会儿都不能消散。
沈言礼继续勾着她的发尾,“你高兴就好。”
眼下周遭没有旁人,盛蔷看向他,倏然问道,“你这样做,其他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了。”沈言礼咬了下她秀巧的鼻尖,“我问你,这飞机之后挂牌的名称是什么?”
挂牌……
应该是唯盛航空旗下的自造飞机。
“之前那个名儿他们都没意见,这次有什么好稀奇的。”沈言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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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飞机总体建设完毕,而距离之后的试飞还有段时间。
沈言礼在这样的档口里,难得的有了休息的机会。
今年的夏季难得的滞闷,偶尔热意积攒久了,倾泄的闸口骤开,暴雨紧跟着来袭。
好在最近都是烈阳高起,撇开那些时不时的雨,总算是让人热得心服口服。
盛蔷这次飞完航班,时间上也凑着巧,总算有了和机组人员聚餐的机会。
反正沈言礼近一周都可以休息,也不用天天都要她陪。
她准备换衣服的档口,沈言礼就倚靠在表柜旁看她。
“确定是今天约好了?”
盛蔷压根没有回头,“难不成还有假?”
沈言礼继续问,“林开阳也去?”
盛蔷觉得好笑,“这个名字你倒是记得牢,不仅仅是他,机长也去。”
沈言礼不出声了,但也没有要走开的迹象。
盛蔷预备要褪上衣,奈何背后的那道视线如影随形。
她离得稍远都能感受到那般烧灼的温度。
目光如炽。
盛蔷拿他没办法,“我要换衣服了,你走开点。”
“不走。”沈言礼应得很快,“你不转过来不就行了,你换你的。”
盛蔷暗自白他一眼,开始认真地挑选。
她的衣柜渐渐地被填满,有几件是之前两人出去逛街,他给她挑的。
盛蔷想着是聚会,得挑些自己喜欢的衣服。
动作间,她的手撂过平日里穿的最多的那格,里面都是各式样各季节的空乘制服。
以往工作的时候都太规矩了,饶是她,制服穿久了,也再不想在平日里有所搭边。
选了会儿,盛蔷很快有所定夺。
她挑了件淡紫色的一字领齐肩,大波浪起伏的荷叶边点缀。
搭配完毕后,盛蔷刚要换,就听到沈言礼的嗓音淡淡响起。
“你不穿这个?”他指着她平日里放内衣的透明格,“那两点总得裹着吧。”
“………”
盛蔷难得无言。
她该怎么和他说,有时候女孩子出行上街,根据衣服搭配的话,真的不一定要穿传统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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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盛蔷面上浮现的脸色过于明显。
沈言礼在她走之前非得凑过来,在她的颈侧咬了口。
盛蔷穿得是一字领,哪儿能这么印。
好在沈言礼在关键时刻也知道轻重,仅仅留有淡淡的粉。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找肖叙。”盛蔷走之前嘱托了他一句。
“看情况。”沈言礼和她一并走出去,“尽量别碰酒,少喝点,到时候我去接你,记得看时间。”
盛蔷挎上包,“知道了,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因为聚餐的地方不算近,沈言礼开车送她。
之后他去哪儿,盛蔷也没多过问。
如若是去找肖叙,也好,总不会太无聊。
一行人聚餐的地儿还在熟悉的翠苑,只不过和当初新入职相比,直接换了拨人。
孟晚在这边聚过不少回了,算是有经验,直接由她拍的板。
这次的包厢是仿酒吧的模式,相比之下幽静不少,算是可以用餐兼并唱歌玩乐的清吧,功能齐全。
盛蔷来得最晚,进去之后里面的人已经闹得不行。
“G可算把你盼来了!”已经坐好的孟晚看见她就热情地打了招呼,“过来坐,我帮你占了个座儿。”
几个小空乘顺着孟晚的招呼往门口看,“蔷妹就应该多穿点平日里的衣服,这也太漂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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