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冬天,
帝都米德奈特堡,一件怪事轰动了帝国舆论。
传奇救国英雄——达利·艾因富特侯爵辞去了宰相与最高政治顾问职位,将所有权力交还给皇太子之后,他回到府邸与家人作了一番秘密道别,然后便销声匿迹了。
报社媒体炸开了锅,各式各样的阴谋论此起彼伏,甚至有人传言侯爵即将联合外部势力夺取皇权,这些无稽之谈流传在街头的酒肆茶坊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目击者给报社记者写信爆料,穿着平民服饰的达利侯爵在亡妻墓碑前献了一束花,随后带着几位仆从登上马车离开了帝都。
一周后,所有的大钟都被敲响了,整个帝都张灯结彩,楼宇间挂满了旗帜,空气中飞舞着花瓣,市民彻夜纵酒狂欢。
这一天,
皇太子康斯坦茨·米德奈特在金湖宫加冕为瓦尔斯塔皇帝,
这位年轻人已经证明了自己具备治国理政的才华,只是在军事方面缺乏实践经验,需要一位可靠的顾问来辅佐。
内阁大臣分列红毯左右,得胜归来的元帅与将军拔剑高呼皇帝万岁,向着新皇康斯坦茨一世宣誓效忠。
不出意料,新皇的第一道政令任命了利奥波德·舒马赫亲王为帝国宰相兼首席军事顾问。
外交大臣索斯盖特男爵担任最高政治顾问,其余内阁重臣职位基本保留了先皇的配置,几乎未做改动。
经内阁会议讨论决定,鉴于国际政治环境已发生翻天覆地之变化,瓦尔斯塔与索兰新签订了为期五十年的互不侵犯条约,帝国军队大幅裁减,将有限的人力与物力资源投放到生产和贸易当中。
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距离新皇加冕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今天是瓦尔斯塔民族传统的冬幕节。
寒冷的天气挡不住市民们对节日的热情,帝都商业街人头攒动,人们都在为家人朋友挑选冬幕节礼物,此番景象也从侧面证明了帝国经济的繁荣富强。
对于威廉与艾德嘉来说,前一天过得还算不错,受邀参加了诺伊莱伯爵与夏绿蒂上校的婚礼。
今天的冬幕节反倒显得不那么欢乐了,他们的日程被塞得满满当当,要代表帝国皇室去慰问牺牲英雄家属,送去补发的勋章和抚恤金,夫妻俩骑着马分头行动。
威廉·艾因富特一上午走访了五家,午餐之前还剩最后一处,要去造访在阿尔帕吉斯战役中牺牲的海军陆战队27连连长——海德曼上尉的家属。
这是一幢位于东城区的古旧大宅,古帝国时期修建的花岗岩尖塔屋顶被维护得很好,花园中的积雪被扫得很干净,室内装饰古朴陈旧,拉着半个窗帘,配上深色的古董家具,使得厅内的气氛异常晦暗沉闷。
威廉·艾因富特端着茶杯,坐在高背椅上,显得很不自在。
海德曼上尉的父亲是个老派的瓦尔斯塔骑士贵族,为人极度保守,冥顽不灵。
此人面容消瘦冷峻,穿着老式的丝绸百褶领上衣,只见他捧起勋章,戴着单片眼镜仔细端详一番,小翼翼地将勋章放置在天鹅绒托盘上,最后盖上水晶盖子封存,相当有仪式感。
“感谢陛下为我的长子补发勋章,也感谢您的关心与问候,亲王阁下。”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您所见,我家家境殷实,没什么困难,儿子女儿们也都有各自的营生,这份抚恤金还请转送给更需要的人。”
威廉放下茶杯,站起来鞠了一躬:
“传闻不假,您的确是骑士精神的传承人,男爵阁下,我会把这笔钱捐给帝国红十字会,以您儿子的名义。”
“很好。
请问,您是否参与了阿尔帕吉斯岛战役,我儿子的作为是否配得上这枚勋章?”
“当然,您儿子是瓦尔斯塔的骄傲。”
“我不想听那些安慰人的漂亮话,
如您所见,我是个体面人,是个重荣誉的老军人,想要听到实话,
威廉亲王阁下,我想知道,海德曼那小子牺牲前,是否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有没有辱没我家族的名誉?”
威廉把手按在胸膛之上:
“我发誓,我见证!海德曼上尉兑现了他在夜鸮军旗前发下的誓言,身先士卒,即使面对凶残的怪兽也未曾退却半步。”
“这样啊,那便好……那便好……”
老军人说话带着哭腔,但他坚持绷着脸,一滴眼泪都没掉,还挥舞着拐杖呵斥哭泣的老伴,说她丢了家族的脸面。
等到威廉告辞走出来,仆人关上门以后,隐约听到门后传来老两口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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