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谢谢,这敲门声我等了好多年,别站在那儿了,进来吧。”
“我听说您头疼病又犯了,诺伊莱很担心……所以就……”
“奇了怪了,到底是诺伊莱担心还是你担心。”
“所有帝国子民,都盼望您身体健康。”
“官话就免了吧,我没事的,在桌上趴了会儿,现在好多了。”
达利环视四周,发现舱室内干净整洁,装饰并不豪华,这是皇帝本人的要求,她过着苦行僧般清淡的生活,以此为瓦尔斯塔的年轻人竖立榜样。
此举造成的影响立竿见影,因为经济发展弥漫在贵族圈子内的奢靡之风逐渐得到遏止,
学院内的学生不再互相攀比时髦衣着,以穿戴朴素为荣。在帝都,浪费粮食被视作可耻的行为。
达利朝着艉楼窗边走去,发现桌子上的文件夹和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为了不被波涛造成的颠簸所影响,文具都被装到桌上的木头匣子里,
凹槽用来固定水杯,旁边放着皇家御医给开的止疼药和安眠药。
单人床的素色床单铺得相当平整,军绿色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靴子和鞋油摆放在床下,完全符合军校的内务要求。
若是不说出来,旁人准会以为这间船舱是某个帝国海军低阶士官的宿舍,这里的一切对于一位大国的帝皇来说都太过寒酸了。
“达利,我的舱室让你感到怀旧,是吧?”
“是的,陛下,让我想起了集训的时候,国立军事学院宿舍的生活,
教官每天戴着白手套检查内务,发现不合格就会把床单被褥扔到地上,让学生重新清洗折叠,现在想想真是有些过分。”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代军事管理的基础就是训练出绝对的服从性,把服从命令的本能镌刻到每一名战士的脑髓里。
诸如叠被褥、打扫卫生这样的内务整顿,还有走正步的训练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达利的目光聚焦在舱室墙壁上挂着的毕业纪念画;
上面是夜鸮班级的导师和毕业生们,西蒙·加利埃尼院长坐在正中间,萨兰托斯站在他身后,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院长身上。
(谁能想象呢?这位野蛮的公主会因为迟到朝着西蒙老师撒娇,
会因为一只小猫儿被车轮碾死而伤心落泪,会在烧烤派对上亲手调制甜味酱汁,伟大的铁血帝皇,也有温婉可亲的一面。
而这样可爱的她,却把自己藏身到名为“帝皇”的面具之后,以铁腕的统治手段和不近人情的冷酷闻名于世。
外国人对她的恐惧多过敬佩,甚至称她为独眼寡妇暴君。
但又有多少人,是真正了解她的呢?)
想到这里,达利·艾因富特唏嘘不已,目光继续审视着面前的画作;
画师的技艺高超,准确捕捉到了每个人当时的状态与神韵,包括他自己。
与热情奔放、容光摄人的公爵之女萨兰托斯相比,乡下贵族出身的矮个子男生达利就显得可怜兮兮,像个委屈的小佣人。
学生时代的达利·艾因富特穿着一件小号的军校校服,他屈居在画面角落里,紧挨着窗帘,试图让自己隐匿在阴影中,装作不存在的样子。
画中的同学们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战争、疾病、意外事故……
难忘的校园生活一去不返,如今想来,当初的青春懵懂既甜蜜又愚蠢,正如不切实际的少年幻想被现实击得粉碎。
萨兰托斯开口了:
“我一直珍藏着这幅画,时不时的看上一眼,达利,你是否也怀念校园生活呢?”
“当然了,陛下,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美妙的日子。”
“你还记得么?上游泳课的时候,男生们都流着口水等我从更衣室出来,也包括你小子。”
达利撒谎道:“我不记得有那样的事,陛下。”
女皇朝他吐舌头:“男人啊,虚伪!”
“额……或许我跟着看过几次,不过都因为有捣蛋鬼带头。”
“你还得记得那个色眯眯的小勒切斯特么?”
“当然记得,他是卡斯特男爵的继承人,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总请我们吃饭来着,人缘特别好,直到他做了……额,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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