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厅里等待的少女晃着双腿摇摇摆摆的身体, 怎么看都在表达她那愉悦的心情,小姑娘觉得桌子边上的装饰品有趣, 她又探过身子去观察那长相奇特的装饰品,挑高的大厅边上,蜿蜒而上的楼梯可以随着高度一点点欣赏着楼下每个角度的风景,正在上楼的男人余光撇到大厅里的少女,他顿了顿身子,视线停留在了少女的身上。
“怎么了?”
他前方的淡金发的男人注意到了他的停顿,他侧过身轻声询问道。
“不,没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视线越过面前的金发男人,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楼梯尽头的长发男子, 虽然三人同行, 但是他却不能信任他, 他什么也不说,继续往上走, 楼下的少女也成为他装作不经意看到的风景。
什么都不能说。
“办好了, 走吧。”
办好入住手续后,和栖川鲤同行的男人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走向栖川鲤, 看着小姑娘那副对着什么都好奇的样子他笑着说道:
“那是多迪的艺术品,喜欢这种?”
栖川鲤说不上喜欢,但是觉得有趣,这是一个有点后现代超现实主义幻想系的艺术品, 栖川鲤感觉在其他哪个地方也见到过,不过栖川鲤没啥艺术细胞也欣赏不来, 她耸了耸肩对男人说道:
“艾呀, 看不出来嘛, 阿响你还挺懂艺术,明明是搞音乐的。”
这小姑娘一句话里吐槽点还挺多,二十八岁的羽贺响辅对着十四岁的少女只能深呼吸,好脾气的笑道:
“好歹我也教你小提琴,叫老师不行么,音乐也是艺术的一种啊,鲤酱,偶尔有点艺术修养也好。”
还有搞音乐是什么说法,他好歹也是出自音乐世家啊,世世代代是搞,不……这个字太有灵性了。
“亚达,我只是学了一点小提琴,喊你老师好像就是正经学生了,我这个半吊子水平,被人当做音乐天才羽贺响辅的弟子,丢的可是你的脸!”
小姑娘正正经经的拒绝,真是比他还操心他的脸面,不过他真的不在意这种事情。
他羽贺响辅的名声,他设乐家族的名声,迟早会被玷污的。
罢了,确实不该让这个小姑娘和他扯上关系。
万一有一天,他真的……
他也不想让栖川鲤被人称作,她是那个羽贺响辅的弟子,这种称呼。
******
床上的黑色小提琴盒展开之后,里面装的并不是小提琴,一个个凹槽里完美嵌入的是来复的零件,上下两层正好组装成一把完整的枪,专门定制的小提琴盒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因为今晚,这栋酒店的正对面的大剧院里会有一场音乐盛典,入住的不少客人都是参加音乐盛典的音乐家。
“之前你在楼下看到了什么?”
清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诸伏景光手中组装的来复已经组装一半了,但是他刚刚完全是发呆的样子,根本没看手中的枪,降谷零走进房间就看到诸伏景光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想了想,最有可能的是他刚刚上楼时候的停顿。
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关上门后,他微弱的叹了口气,他卸下苏格兰的伪装,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还有一丝无奈:
“零,我看到她了。”
“呃?谁?”
降谷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降谷零歪了歪头疑惑的表情显得无害极了,谁能想到这个男人是一个危险组织里的成员,代号波本呢。
“栖川鲤。”
诸伏景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时间有些微妙,他没有想到警校毕业后会有一天会喊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只存在于他们几个之间最珍贵的记忆中的名字,这个少女的名字松田并不会过多的提起,但是他珍视的照片他们却都看过。
他想,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和栖川鲤一样,变成一名可爱又让人喜欢的少女的。
“鲤……栖川鲤。”
降谷零念出这个名字时也怔愣了一下:
“她?她也在这里?”
他们两个对栖川鲤的印象只有照片,甚至可以说是三年前的照片,但是诸伏景光用肯定的语气这么说了,降谷零不会怀疑。
“我没有看到阵平,她应该是和别的人来的。”
诸伏景光之前也看了眼前台,没有熟悉的身影,那么在这里的只有栖川鲤。
真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见到栖川鲤,竟然是在德国。
他和零出任务的时候。
“哒哒哒。”
门被敲响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同时脸色一变,又是一声敲门声,会敲门的,也只有一个人,降谷零冷着脸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的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另一个人,黑麦。
男人身材高挑,皮肤苍白,苍绿的眸子和深邃的五官竟然在这异国之中并不违和,他一身黑衣,一头黑色长发,冷峻的面容在开门的刹那变得鲜活了起来,他看着房间内的两人,低笑着的话语有些意味深长:
“苏格兰,波本,你们俩关系可真好啊。”
降谷零勾起唇角冷笑:“应该是你不合群吧,黑麦,行动的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联系谁呢?”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富有磁性的声音用暧昧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回答:
“啊,女·朋·友啊,不行么?”
“女朋友要偷偷摸摸的联系么?放心,我和苏格兰是不会笑你的,对吧,苏格兰。”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两个人一人一句,与其说针锋相对,在诸伏景光看来更像是阴阳怪气,这两个人,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当年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吵架的样子,他总觉得,这两个人迟早打起来。
“啊,波本,黑麦的私事 我们就……”
苏格兰僵硬的笑了笑,他和黑麦的关系不算糟糕,所以不会这么和黑麦讲话。
“哟,波本,你有恋人么?”
赤井秀一突然的一句话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又是表情一僵。
这种询问单身的口吻,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和你无关,黑麦。”
降谷零是绝对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他自己的事情的,他只能是波本,只会是波本,把降谷零这个身份埋藏在最深,只有虚假的活着才是安全的,所以,他也不会有什么女友。
赤井秀一确实不会过多询问组织人员私人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这两个给他的感觉又有些不同于组织的人员,尤其是苏格兰,这个男人,在和组织无关的事情上,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呵,只是好奇罢了,波本会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赤井秀一嘴巴里说着好奇,但是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是玩味的调笑,诸伏景光有点头疼,又来了,感觉就差一步快要打起来了。
不过这种僵硬的关系在组织里却并不会奇怪,毕竟,以琴酒为例,那家伙和谁都关系不好。
“不用你操心,黑麦,总归不会和你喜欢的一个类型。”
降谷零嗤笑一声,他早就觉得黑麦这家伙有问题,谁知道女朋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哦?呵。”
两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而这间房间的正下方,栖川鲤走近房间后,站定原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栖川鲤吸了吸鼻子,这个房间也没啥味道啊,怎么突然打喷嚏了。
谁在说她!!!
******
打开阳台门,能够隐约听到有人在房间里练琴,不过那个练琴的人的水平应该不是明天参与音乐盛典的人员,哦,对了,明天还是音乐学院的入学测试呢,栖川鲤趴在床上安静的听着,等对方一曲完毕,她眨巴了下眼睛对坐在一边沙发上的羽贺响辅说道:
“他是不是拉错了一个音。”
羽贺响辅点了点头:“是的,快了半拍,错了两个音。”
“唔……不过也比我好。”
栖川鲤又趴了回去,整个人软趴趴的,羽贺响辅见状眼角弯起一抹笑意:
“如果你愿意多花点时间联系,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栖川鲤学小提琴就是一时兴起,她看到那把传说中的小提琴斯托拉第巴力欧斯之后,为了想要摸一摸,所以才去学的小提琴,但是……
“你如果肯给我摸一摸那把斯托拉第巴力欧斯的话,我就卖力一点练习!”
她已经会很多曲子了哎!而且只是想摸一摸,拉一拉而已嘛,又不是想当音乐家,栖川鲤鼓着腮帮委屈巴巴的,羽贺响辅知道栖川鲤的目标,当初她的母亲托人让他来教授她小提琴也是非常随意,明明斯托拉第巴力欧斯在设乐家,请设乐家的任何一人来教授这个女孩,她都会更快的接触到斯托拉第巴力欧斯,但是那位女士反而选择了他这个放弃设乐姓氏的人。
他其实应该拒绝的,他不该去教导栖川鲤,他不会满足她的愿望,也不会让她碰触斯托拉第巴力欧斯的,那把代表不幸,诅咒,灾厄的小提琴。
“不行哦,鲤酱,你起码水平要和莲希一样才能让你用斯托拉第巴力欧斯来演奏。”
栖川鲤瞪大了眼睛,整个样子像极了炸毛的小猫一般,就差在床上蹦蹦跳跳了:
“你这是为难我!!莲希是什么水平,我是什么水平!这边德国路边演奏的都比我好!”
设乐莲希是羽贺响辅的侄女,是专业学小提琴的,她呢,是羽贺响辅的划水学生,光是会拉一首曲子都是断断续续学了半年,她没有被羽贺响辅嫌弃真是他脾气好!
“那么想拉斯托拉第巴力欧斯?”
羽贺响辅对斯托拉第巴力欧斯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是他确实不希望栖川鲤接触那把琴,栖川鲤不知道羽贺响辅的心思,小姑娘理直气壮的,非常肤浅的说道:
“想啊!那可是三百年历史的名琴斯托拉第巴力欧斯哎,在日本的,我只听说有两把,如果我实在摸不到的话……”
栖川鲤笑嘻嘻的,笑的可可爱爱的对羽贺响辅说道:
“阿响,你之前说过,我生日的时候会送我礼物的吧。”
羽贺响辅觉得他能解读栖川鲤的表情:
“你是想……”
栖川鲤捧着小脸蛋,趴在床上双脚一晃一晃的对羽贺响辅说道:
“你来拉斯托拉第巴力欧斯给我开个小型演奏会叭叭叭。”
羽贺响辅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点追求?”
栖川鲤眨巴了下眼睛,疑惑极了:“这追求还不大么!”
她,可是,想要天才音乐家羽贺响辅,用三百年名琴斯托拉第巴力欧斯,来给她拉个独属于她的小型演奏会哎!栖川鲤觉得,她很得寸进尺!
羽贺响辅站起身,拍了拍栖川鲤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不行哦,我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不能换。”
栖川鲤鼓了鼓腮帮,得寸进尺发挥到极致:
“我就不能都要么?”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她可是大小姐!必须全都要!
“不行哦。”
“那礼物是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
“?????不会是再送我一把琴吧!”
栖川鲤想不出羽贺响辅会送她什么哎,反正去年是一把小提琴。
“你可以期待一下。”
羽贺响辅走出栖川鲤的房间,替她关上门后,男人靠在门板上无奈的叹口气,他可做不到呢,用斯托拉第巴力欧斯为她演奏,她该是得到祝福的。
所以,他为她写了一首曲子,只属于栖川鲤的曲子。
******
任务有变,今晚就行动,目标人物不会参与明晚的音乐会,他今晚交易完就会离开德国,现场来不及布置,黑麦和波本只能在交易之后阻断目标人物离开的路线,按照他们狙击的位置出现在他们规划的道路上。
这栋酒店是绝佳的狙点,诸伏景光的狙击点就在他定的房间阳台上,这层楼的住客几乎都是音乐会的表演人员,所以今晚的彩排让整层楼都空了,黑暗的整层楼是最佳的掩体,没有人会看到阳台上匍匐着一个人,正在用来复瞄准即将到来的目标。
‘10,9,8,7,6……3,2,1。’
“砰。”
子弹飞速射出,倒计时下的路程完美无缺的到达他的射程中,但是就在射出的刹那,不知道从哪突然的光线晃了诸伏景光的眼,他的子弹穿透车窗,只射在目标人物的腹部,不会造成死亡。
“……”
诸伏景光皱起了眉,视线转移到了另一边的大楼上,是那边的某个反光晃到了他的眼,是他的错觉么,只是偶然,还是确实有人在阻止他的狙击,虽然他和零都想好了,没有杀死目标人物之后的对策,但是心中有人阻止的话,他们的对策倒是用不上了。
一边思索着之后的情况,一边快速拆卸手中的枪,仅用了几秒的时间就把来复拆成一个个部件,他合上小提琴盒后,外表看着依旧是一个正常的琴盒,男人拎着琴盒,并没有从自己的房间里立马离开,而是站在阳台边缘往下估算了一下距离,然后一手拎着琴盒,另一只手单手撑着栏杆往下跳,仅用一只手支撑自己全部的重量,他放开了手,任由自己下坠,然后抓住了下一层楼的栏杆。
栏杆发出剧烈的颤抖,诸伏景光此时抬起脚踩住阳台的栏杆,身子轻巧的跳进了阳台里面,楼下的房间阳台门没锁,诸伏景光快速探查了一下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浴室的灯光亮着,人在浴室里。
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楼下的是谁,但是此时此刻,他是知道了,他认出了床上丢着的裙子,和他在下午大厅里看到的裙子一模一样,栖川鲤穿着的裙子,这是栖川鲤的房间。
“咔嚓。”
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诸伏景光瞳孔猛地一缩,他把琴盒丢到了床下,但是他人是钻不进的,他只能躺在床的另一边,希望少女不会走到另一边。
“让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栖川鲤洗完澡,吹了吹头发后,打算等会穿的漂漂亮亮的和羽贺响辅去外面好好吃一顿。
“德国猪肘,啊,黑森林蛋糕,肉桂派……唔……这个算了,阿响肯定不会让我和啤酒,啤酒冰激凌这总可以吧……”
栖川鲤一边用手机查着可以吃的美食,一边在床上扭着扭着往床头的方向扭去,打算开个床头灯,省的房间太暗了。
“!!!”
在诸伏景光的视线中,一只手伸向床头的开关,只要她开灯后往地面看就会看到他这个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陌生人。
“啪嗒。”
房间的灯亮了,不过让诸伏景光松口气的是栖川鲤没有往下看,她开了灯之后立马转了个身躺在了床上,一副趴着支撑没力气的样子,惬意的躺着,不过她并不是完全的躺在床上,而是露出了半个脑袋在床外,让自己的头发自由的散落下来,她随意的撩动自己略带湿气的头发,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压到微湿的头发,但是这对诸伏景光很无奈,少女的头发长度正好散落在他的脸上,带着花香的洗发露的味道就在他的鼻尖扩散。
“!!!!!”
即使再微弱的呼吸,只要吹在头发上,栖川鲤就能感知到,栖川鲤整个僵住了,什么东西在床下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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