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145.
杨鸥今天拍的不是什么重头戏。
尘埃落定,整个刑侦组总算迎来一件好事,汪生芜作为伴郎团的一员参加草坪婚礼,穿得三件套西装,姿态英挺,终于将杨鸥真实的美貌还原。他的台词也少,开口无非是几句插科打诨,到了傍晚酒席时分,台上开始上演节目,他便退到一边。
镜头追着他走,灯光组在他身上狂打光,他被光环笼罩,眉眼就变得缥缈。
整部片的打光其实一直在回避人工修饰,不强调某个角色,更加注重个体和环境的融合,可在这一时刻,又几乎将汪生芜衬托得绝无仅有,从灰暗的基调里脱颖而出,看着他,却有一股浓郁的酸楚感要夺眶而出。因为过于平静,就像是一片落叶蜷缩着从枝头落下,回归大地。
汪生芜站在热闹的最寂静处,回忆起远赴西北目睹的点点滴滴。
故事落下帷幕,罪恶平息,但人心依旧在翻滚,生命的江河持续流淌。
这不是《无主》的最后一个镜头,更不是结尾。易一群和姜雪将故事改得更残酷了些,就在正式起诉吴翔宇的那天,汪生芜接到任务出警,在执勤过程中遇袭,生死未卜,一切在西北的第一场初雪里戛然而止。
杨鸥当初看到这个结尾,受到极大的震动,他能理解吴翔宇混乱、恐惧、带有悲剧性的命运,却无法理解汪生芜结局这样安排的原因。
易一群知晓他的不解,问他,你记得试戏时我让你演吴翔宇恸哭的那一幕吗?
杨鸥点点头,没明白过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易一群告诉他,都是冥冥注定,在那一刻吴翔宇抛弃了童年,进入生命最黑暗的一面,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的汪生芜已经是少年了,他不知道在他成人后,将要面对怎样的黑暗。生命是暗涌且危险的,汪生芜是现实正义里的殉道者。
易一群又补充道,杨鸥,你和须旭还有一点不同,就是须旭一段戏可能拍得比你快,过得比你容易。你拍了十个镜头却只能用一个,但就那一个,可以胜过所有。所以,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特写,让虚构也变得令人震撼。
杨鸥不再言语。
146.
杨鸥争分夺秒,没来得及卸妆,穿着戏服就往酒店赶。
邢望海在等待他的时间里也没闲下来。
他打开邮箱,认真看起邮件来,紧锁眉头打了几个电话,似乎在向谁吩咐什么,然后搜出杨鸥的那台相机,拔出储存卡,通过酒店前台寄走。
做完这一切,他瘫倒在椅子里狠狠喘了一口气。缓了几分钟,点开微信对话框,杨鸥很热切地告诉他,正在路上,等我。光是这简短的几个字,就能让他觉得值得,甜蜜异常。
杨鸥进门的时候,发现浴室有水声。可没过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便停了,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走过去。邢望海总没有关门的习惯,杨鸥有时会觉得这时一种委婉的邀请,今天,确实勾起了他的欲望。
他用手掌推开潮湿的门,侧身挤进水汽缭绕之中。
浴室玻璃门开了一半,邢望海正湿漉漉地从里出来,背朝门口,去拿毛巾架上的浴巾。
杨鸥突然怔住,因为他看见邢望海背部有一片不容忽视的伤疤。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那隆起的疤依旧明显。
杨鸥伸手,触到那片伤处,细细抚摸起来。邢望海被这猝不及防的抚摸惊到,脊背瞬间僵直,下意识拂开杨鸥的手。杨鸥却是不依不饶,堵住他,另一只手顺势环上他的腰,将他陷入自己的怀抱。
邢望海于是转过身来看着他。
两双眼睛带着微妙情绪相对,呼吸不免变得紊乱。
杨鸥觉得喉间滚过一股热流,胸腔也在酸涩地起伏。他看见邢望海张了张嘴,可没有音节从唇缝中泄露。
他想说什么呢?杨鸥想,他会说什么呢?
“已经不疼了。”邢望海垂眸道。
这话一出口,杨鸥的手掌立时滞在了那片凹凸不平的肌肤上,他的心被攥了一下,好像隐隐在痛。这痛楚随着邢望海抬头,竟然扩散开来。
怎么可能不疼呢?明明是怕痛的人。
“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这里太可怕——”邢望海再次低头,肩膀微微颤抖,想挣开杨鸥的怀抱。
杨鸥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反而一只手托在他身后,再将他压向自己。他将他压得那样紧,恨不得要箍进身体里。
“......邢望海,我没有被吓着,我只是......伤心。”
他很少看见杨鸥的脆弱,每次不经意间的脆弱,却都跟自己有关。
他没吭声,眼角已经红了。
忽然,杨鸥松开了抱在他腰际的手,蹲了下去,接着就感受到炽热的唇贴在肌肤上,从前往后,一寸一寸挪移,带着些鲁莽,连他难堪的伤痕都不放过,吻得情深意切。
邢望海忽地一阵战栗,光着的脚趾不由蜷缩,他快要招架不住这种疾风暴雨似的吻法。
“我想要你。”杨鸥在他身下,低喑地说。
他们从浴室一直左 到床边,不得不说,星 爱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途径。无论什么疑虑都会被一波又一波块 感抛却至九霄云外,他们在滚烫的律动里沉沦,共同喘息着抵达云端。
酣畅淋漓一番后,两人躺在床上,并没有急着睡去。杨鸥翻了个身,邢望海从背后搂上来,胸膛贴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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