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周一早上,梁迁开着自己的新车去律所,可怜的小别克紧跟在他爸的宝马X7后面。到了广雅写字楼,梁宴杰直接进电梯,他则拐进便利店买早餐,耽搁了几分钟。
等梁迁上到十四楼,跨进兴邦律所的大门,恰好看到梁宴杰拍了拍段星河的肩膀,为一场交谈画下句号。
他心中警铃大作,草草跟段星河打了个招呼,立即尾随着他爸往东区去了,见工位区只有两个实习生,便一把搂住梁宴杰的肩膀,凑在他耳边问:“爸,你刚干嘛呢?”
“站直了说话,”梁宴杰在公众场合总是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和形象,先数落了梁迁几句,才不紧不慢地说:“我关心员工,你有意见?”
梁迁根本不信:“别扯了,你是不是为难段星河了?”
梁宴杰顿时不高兴了,一进办公室就摔门,害得紧跟在后的梁迁差点破相。
“诶诶诶,什么意思,”梁迁轻轻揉着鼻子,肩膀往后一靠,抵在门板上,“怎么还生气啊。”
“看见你就来气。”梁宴杰说。
梁迁非常无语,转头看窗外——怎么没飘雪呢,他明明比窦娥还冤。
梁宴杰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卷宗,一边翻阅一边说:“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多了解他一点,以后成了一家人,也不至于太生分。”
是这样吗?梁迁愣住了,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仿佛烈日下的水汽,倏然蒸发干净。梁宴杰略显花白的头发定格在视野中央,刺痛着他的眼睛。
相比于姚南冬,梁宴杰对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一直不能彻底接受,所以一看到他跟段星河聊天,梁迁的第一反应就是针锋相对,殊不知自己把父母的爱想得太浅薄了。
梁迁清了清嗓子:“那个……”虽然他从小调皮捣蛋,但是受家庭气氛影响,并不擅于对亲人表达感情,只能嬉皮笑脸地奉上刚买的三明治,“来,孝敬您的,刚才都是我的错。”
梁宴杰没要,说自己在家里吃过了,顺便批评梁迁睡懒觉的恶习。梁迁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被责骂了还挺愉悦。随后父子两个讨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梁宴杰把手上刚接的一个建筑工程纠纷案交给他做,标的额接近一个亿,如果胜诉了,律师费非常可观。
梁迁简单问了一下案件情况,原来委托方是在G省颇为有名的文越医药集团,集团的前董事长跟梁宴杰是朋友,几年前病逝了,现在由儿子接任,对方的年龄跟梁迁不相上下,梁宴杰觉得年轻人好交流,希望梁迁通过这个案子,给兴邦拉一单法律顾问的业务。
“总之,你把案子给我办漂亮一点,明天下午方总要来律所面谈,一定要准备充分。”梁宴杰下了命令。
“知道了。”
梁迁准备回办公室吃三明治,梁宴杰又叫住他,说:“周五下午你妈请了你干妈来家里吃饭,你不是有案子要问她吗,记得空出时间。”
“嗯。”梁迁点头,轻轻掩上办公室的门,在落锁前一秒,又反向推开了,探头进去,真诚地说了一句:“爸,谢谢你。”
从东区到西区要经过前台,因为在主任办公室逗留的时间有点久,段星河看向梁迁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夹杂着些许担忧。
梁迁顺杆往上爬,神态忧愁、目不斜视地从段星河面前走过,在“他怎么还不喊我”的疑惑里,段星河终于试探地叫出他的名字,轻声问:“你怎么了?”
梁迁装傻:“嗯?没事啊。”
段星河更加担心:“是不是梁主任批评你了?”
梁迁眼神中透出尴尬,又很快化为惆怅:“是啊,他说我最近工作态度差,总被私人感情影响,还威胁我,说以后不给我大案子,让我喝西北风去。”
“可是,你工作挺认真的。”段星河负责收发所有律师的快件,他记得上个月梁迁收到了三份法院的EMS,后来问过,两个胜诉,一个调解,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他要求太高了,我达不到,”梁迁飞速甩锅,又现编了一个谎,“他还说,让你帮帮我。”
“我?”段星河微微抬起眉毛,终于琢磨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不好意思地推托:“我怎么帮你。”
“就是啊。”梁迁伤感低落地回到办公室,煞有介事地演完了整场戏,然后倒在转椅里无声闷笑。
他哪会想到,段星河居然真的帮他解决了消极怠工的问题。
第二天中午,梁迁与几位同事到新开的意式餐厅尝鲜,吃完午饭回来,聂菡说手头有个离婚的案子涉及到虚拟财产分割,想和他讨论一下,梁迁刚好有空,就把她请进了办公室。
两人聊了几句案情,聂菡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买的这玩意!”
梁迁顺着她指的方向,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只招财猫,金灿灿、圆滚滚,肥脖子上系着蓝色的领结,正眯着眼傻乐。猫咪右上肢拎着一串元宝,左上肢在空中不住摇摆,爪子上挂着一幅字——本该是“招财进宝”的,结果被人抠掉了,换成了一片薄薄的雪花冻石,上面刻着“好好工作”,笔画边角的工艺相当精湛。
他下班的时候这只猫还不在,想必是有人趁他出去吃午饭,偷偷放进办公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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