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子强和“崩牙驹”的这场豪赌,在港澳两地都传得绘声绘色,不少报纸和杂志都有记载,以至于我后来到澳门采访时,仍然有人津津有味地和我说到这些,甚至有人说当时他就在旁边,但这其中有没有民间演义成分,我实在说不准,因为那场面太像影视剧了。我到“东方厅”那天,还侧面问过那位赌厅经理,他笑而不答,我理解作为赌厅经理,此类的事,他是不能乱说的。但,口花花的张子强,在关押于广东省看守所期间,讲过他在澳门的赌博,但没有讲过这次豪赌。本着人的行为反映人的个性特征,这场豪赌,确实很符合这两个黑社会大佬的个性,但我只有传闻,在张子强的案卷里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记载。从本着严谨的写作态度,我觉得有必要告诉读者这一点。
接下来的情节,是有着准确的出处的,它分别来自陈智浩和钱汉寿各自案卷里的交待记录,并相互印证了这些情节的准确性。
张子强和陈智浩从东方宾馆赌厅走出来,虽然赌徒们都要装出输赢无所谓的样子,张子强又是一个超级赌徒,但输了这么多钱,又是和“崩牙驹”对赌,不仅输了钱,还输了面子,所以看得出来张子强情绪很坏,骂骂咧咧地和陈智浩说着刚才赌博的事。张子强在说,陈智浩就劝,大概的意思是,钱,乃身外之物,输了,还可以再赚之类的话。
我觉得,这句话,是世界上最大的空话,谁也没有把钱当作身外之物,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多的苦恼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饭吃,是极少的,没有钱花,是极多的,所以才有这么多的痛苦,这么多的矛盾,这么多的犯罪。人的一生追求,基本都在怎么挣钱,又怎么会把钱当作身外之物呢?尤其,这两个靠暴力犯罪强夺别人钱的人,说这种话,听了太滑稽。当然,一个是在无心地说,一个也差不多当作耳边风。
马仔汪凤琪和钱汉寿不远不近地跟在张子强和陈智浩的身后。
下到宾馆门口招了两辆出租车,四人坐上离去。
出租车先后到了澳门的一间酒楼,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张子强和陈智浩等人下车后走进酒楼内的一间包间。
张子强落座后,透过窗户正看见葡京赌场那鸟笼一样的建筑和葡京酒店前那条通往海边的码头。此时的张子强脸上仍然阴沉沉的,他突然问:“阿七,你上次带的两瓶炸药是从哪儿弄来的?”
陈智浩说:“是在汕尾买的。”
张子强问:“你能帮我搞到炸药吗?”
陈智浩说:“行啊,我认识的一个人能搞到炸药,今天他恰好来了。”
张子强说:“那你介绍我认识认识。”
陈智浩指着站在一旁的钱汉寿说:“阿来,过来。”
钱汉寿走了过去,满脸是笑。
陈智浩对钱汉寿说:“阿来,大富豪想认识认识你。”
钱汉寿点头哈腰的。
张子强看了以后,不感兴趣,打了几声哈哈,就叫:“肚子饿了,快点菜。”
那天,张子强并没有跟钱汉寿具体谈买炸药的事,只是打了个招呼,他还没有从输钱的坏情绪中走出来,接着就狼吞虎咽地吃饭,他饿了。
陈智浩介绍钱汉寿与张子强认识以后,张子强一直没有把钱汉寿放在心里,虽然经常在澳门葡京赌场看到钱汉寿鞍前马后地跑,但他把钱汉寿当作是叶继欢的马仔,张子强对他不感兴趣。直到有一天张子强突然又想到要买炸药,这才想起钱汉寿。
那一天是1997年11月13日,地点仍在澳门葡京赌场。
张子强已经在这儿整整赌了一天一夜,那段时间张子强的手气特别差,把桌上最后一摞筹码输完以后,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段日子一直是臭手。”他一把推开椅子走到窗前,看见外面依然是华灯初上。赌得头昏脑胀的张子强问旁边的汪凤琪:“怎么,天还没有亮啊?”
汪凤琪笑着说:“天快黑了,你已经赌了一天一夜了。”
张子强揉揉眼睛说:“哦,难怪觉得饿了。走走,吃饭去。”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