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令飏的猜测是对的。
长达近千年来,君致一直以纸的生存姿态要求自己,凡是纸畏惧的统统不做,比如接触火、被利器划等;纸喜欢的大力推崇,例如保持干燥和明净整洁。数百年的习性沿袭下来,不只是心理暗示,连身体自身都形成了既有惯性,防御机制确实是建立起来了。
君致关注的却不是这些。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自己躺在床上时听到的那些对话。令飏以为离得远、声音也小,绝对不会吵到他,所以没有戴耳机,殊不知他听力过人,从清醒的那一刻起,每个人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一丝不落地听到了。
想到令飏的同事们尤其是司霆对她说过的话,他以为她一定会满怀疑窦甚至再次开始惧怕他,这正是他今晚不厌其烦地尝试每一样食物的原因——只要她想,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却没料到,她只是想验证他和食物的关系,丝毫没询问他的笔迹为何会与旁人一模一样。她吃饱了,便去洗漱了,现在洗漱完毕,眼看着是要回屋睡觉了。
君致愣了愣,不……拷问他吗?那一瞬间,他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心绪复杂难言,仔细论来,该是三分茫然,六分困惑,隐隐还有一分虚惊一场后受宠若惊的快乐。
“哦,对了——”令飏临进卧室前突然站定了,回过头来。
君致指尖一颤,苦笑,何必自欺欺人?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已然做好向她知无不言和盘托出的准备,却猝不及防听到她说:“我在网上新订了一张床,明天就会送来了,今晚你还要克服困难再坚持一下。”
君致呆住了。
令飏看他表情不大对劲,一怔,问道:“怎么了?”
“你……”君致的指尖缩在袖子里,难以察觉地轻轻颤动,“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令飏皱了皱眉,不假思索道:“刚才不是问过了?”
君致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两人相对而立,令飏把君致眼底的困惑与挣扎看得一清二楚,突然之间,她顿悟他怎么会有此一问了。
“你……听到了?”她有些惊讶。转念又一想,那一觉他睡了好几个小时,也的确不符合他的“个人习惯”,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令飏想了想,不答反问:“你希望我问什么?”
君致动了动唇,想说什么都行,谁料话没出口,就被令飏干脆利落的一句截断了:“你身上确实有许多谜团,但重点是,我更关心你能不能吃饭、喝水、如所有人一样正常生活,其他的……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君致轻颤的指尖僵住了。
“我明天可能要出门,”令飏朝他晃了晃手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早点睡。”
说完,她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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