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好整以暇地看我。
看得我心里又是一突。
他在一片昏黄的烛火里,伸手轻轻挑起了我的下巴,「婉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江长娆附身了。」他啧啧叹着,露出后怕的神色来,「方才给你把刀,你是不是就捅进去了?」
我心一沉,容珩太精,一句话就让他起了疑。甚至让我去瞻仰自己遗容,看看死透了没。
容珩也不打算听我回答,仰着头,沉沉的眸色越过山岚冷月,望向远方,「呵……狗贼,婉儿,你好的不学,偏学了她骂人,叫我心寒。」
我哂笑,「王爷宽心,那贼妇便是一身枯骨从坟里爬出来,也成不了大事。」
容珩没有我意料之中的欣然自喜,他神色不变,枯坐床边宛若一座雕像,喜怒不形于色。
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原地坐化了,容珩才收回了目光,声音缥缈不可闻,「便是她一身枯骨,也要亲眼看着她烧干净了,化成了灰,我才死心。」
我忍着将他挫骨扬灰的冲动,点头称是。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不容易重来一回,我将他伺候好,说不准容大爷一高兴就能放我远走高飞。
「婉儿,你想什么呢?」容珩看透了我,笑得如沐春风,「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本王身边,替本王做事。」
我一直提防容珩对我心生歹念,可容珩却像搭错了筋,拉着我在风口坐了一夜,演了一出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的戏。
他总是出其不意地试探我,我借着撒酒疯,晕晕乎乎闭口不言。后来被他惹毛了,开始言辞激烈痛骂江长娆不是东西。每当这时,容珩便笑看我,骂到兴头上,还为我鼓掌喝彩。
「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婉儿骂起人来妙语连珠,不带半个脏字?」
我可真是开了眼,为了跟我上辈子撇清关系,我旁征博引,借鉴了前朝文官痛批之词,加以造句,便骂得精彩绝伦,不带重样。
我含蓄道,「王爷谬赞,都是您教得好。」
天明,容珩终于肯放了我,从榻上站起身子,一步迈下去,施施然跑到炉子边添炭火。
我抖落一身寒气,跟上前去,「王爷,此事还是奴婢来吧。」
我伸手握住了炭钳,容珩的手还没撤下去,抬起眼来笑意浅浅地看着我,「喝了酒,连本王的忌讳也忘了?」
我像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依稀记起,有一年我与他被大雪封堵在御书房里。那日天冷,雪下得沉,稍时便及膝盖深。
彼时身边没伺候的宫人,我便顺手将炭给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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