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两眼凸瞪,脸色紫胀,双手或是在空中乱抓乱刨,或是在砰砰拍着身下的床,试图引人来救自己。
只是任凭她拍得再响,这内殿动静再大,往日宫侍重重的长春宫,这会儿,却仿佛是个空荡无人的宫殿似的,连宫人走动的声响都听不到。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宋皇后的手逐渐失力,继而,缓慢地垂了下去,整个人,已是毫无气息。
再有片刻,素日威风凛凛的一国之母,俨然变成了脸色青白、死相惨烈的妇人。
齐敏灵摸上自己的小腹,喃声:“原以为这一日要等许久的…我的儿啊,娘今日,亲手为你们报仇了…”
这一生短暂,她却似历尽沧桑。
想她少时入宫,未有多久,便被迫承欢于天子,后又失宠,再被人暗中堕了胎。
她偏安于皇宫一隅,任人欺凌,本想就那般了此残生的,可又被人辱身、再遭人落胎…
天知道,在看着裴郎为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时,多少次,她都想把真相告知裴郎,可那七皇子威胁她,让她不得与裴郎说出实情,否则,她在宫外的家人,便尽数会被灭口。
她背负着沉重的愧疚,日夜挣扎,直到前些时日的初荷宴上,她遇到了二皇子府上的彭侧妃。
对彭侧妃,她本是带着警惕的,可彭侧妃不仅知晓她所有的事,还知晓她当时的心思,且不知为何,彭侧妃身上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笃定感,三言两语间,便让她慢慢放下了戒备。
按彭侧妃所说,她意动了,她鼓起勇气,与裴郎说了所有的事情真相,她以为裴郎会嫌弃,甚至唾弃自己,可她没料到的是,他的反应,当真与彭侧妃说的一模一样,不仅没有怪她欺骗于他,反而多番安慰她。
而后,博安侯府那位侯爷,便开始与裴郎有了接触。
她与裴郎合计再三,最终决定,要转而去助二皇子,待这天日换了,大仇得报了,她便能与裴郎一道出宫,双宿双飞,去作一对普通夫妇了。
齐敏灵嘴角带着痛快的笑,站起身,去了窗棂边。
疏星横渡,仍是不甚亮堂的宫禁之地,只有一轮冷冷的明月似有若无地躲在雾遮后,发出朦胧的、水银一样的光来…
同一时间,勤政殿。
已近亥时五刻,明元帝却仍埋首于案牍之中。
早已是年过四旬的人,精力自然比不上年青那会儿,多少会有些疲倦,处理起政务来,也比前几年花的时间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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