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汎从初五养伤养到了二月初,正式成了一位无业游民。
为庆祝兄弟逃脱魔爪,重新做人,秦尚在烧烤店摆了一桌。
憋了半个月没动荤腥,大老爷们早就耐不住馋,烧烤啤酒,鸡鸭鱼羊,一样不少。
春节过了,店里生意红火起来,聚餐又推到了半夜。
劫后余生的人容易放纵,说的就是白汎,没沾酒,辣子,油的嗓子一朝获得解放,半点不收敛,秦尚也由着他,权当让他发泄。
心情畅快,喝酒喝得也豪爽。
白汎和裴冀丁碰完,去敬秦尚,敬完秦尚又拿着杯子自己猛灌。
小石桌被他拍得“啪啪”作响,像是古代来驿站歇脚的行路客一样,大嚎着要店小二加酒加肉。
“还挺豪放。”
裴冀丁撒着孜然,冲往后厨走要拿菜品的秦尚说。
“拿手机录下来,以后正好威胁你白哥。”
语气正直无比,一点没有干坏事的自觉。
裴冀丁想起来秦尚朋友圈那几条和白汎的合影,的确每一条都是黑历史。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白汎,说:“哎,秦哥这么不要脸,你也没跟他拼命。”
“操,你看看他那体型,你再看看我,我跟他拼命?我命没了他还岿然不动呢。”
白汎醉是醉,人话还是听得懂得。
空了的玻璃酒杯被嗑的直作响,抱怨完了的醉鬼想到了什么事,突然安静下来,转头盯上了裴冀丁。
“……看我干嘛,我又没趁你病,要你命,冤有头债有主,去找秦尚去。”
“看你急的吧。”白汎不屑的“切”了一声,胳膊搭上了裴冀丁的肩膀,“哎,小丁丁啊,你要是拿下了秦哥,我就认你这个嫂子。”
酒气和醉意好似顺着那条胳膊蹭蹭往脑门上蹿,一瞬间炸开了花。
裴冀丁压着心里的慌张,狠狠拍掉了略显油腻的半条胳膊:“叫谁小丁丁,你也太十八禁了。”
“嘿。”白汎身子半倚着他,被他一拍,没了支柱,身子往下倾,花足了劲才停下来。
“说你你还急,你就叫这名,要不然我叫你什么?”
“冀冀?”
白汎咂摸了半晌,自己笑开了:“这名不错。”
“去你的吧!”
虽说不跟酒鬼一般见识,裴冀丁还是没忍住,往白汎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白汎笑了半天,名字的梗才算是过去了。
“哎,嫂子这名号可比我高一辈,你努努力呗!”
“喝醉了找抽呢?”
“嘿,你还不承认。”
醉鬼的手劲大的出奇,动作还敏捷,白汎一探身子抄到了裴冀丁的手机:“看看,就这个屏保,哪有把一大老爷们放屏保天天看着的!”
手机屏亮着,秦尚的英姿在暗色调的图像里尤为出奇,闪烁的好像贴在脸上的星星。
裴冀丁一时间竟然愣了,心底刚被埋起来的石头又跑了出来,坠着他的心,绳子快要磨断。
图里的秦尚很好看,很可靠,像涂了致命的香水。
裴冀丁“哎”了一声,夺过了手机,动作有些迟疑,他掩盖着情绪,说:“你要是暗恋秦尚,就快点趁喝多了表白去。”
“我孩子都幼儿园了,暗恋个屁。”
醉酒的人注意力简直满屋子乱跑,谈起了老婆孩子,白汎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大着舌头叽里咕噜地喊着。
没醉酒的人却一直停留在上个话题,脑子里跟打了麻药一样,僵着不动了。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他却当真了。
好像“嫂子”这词真就一瞬间腰缠万贯,镶上了金银珠宝,闪得他睁不开眼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在捕获他,一直以来蒙着一层纱,他瞧不见,就忽视了。
被白汎一句话挑破了帘子,被吊起的石头要落下,冬眠的种子要破土,要长芽。
他一直认为他之所以这么喜欢贴着秦尚,是因为这人善良,成熟,似乎对生活有着绝对正向的理解。
每一点从秦尚身上散发出来的,都是带着太阳味道的光芒。
他被这样的秦尚所吸引,想介入他的生活,想成为他的朋友,想在他心里占据哪怕一点点的地方。
这种想法被藏在日常的点点滴滴里,自然而本能。
像被打碎了的彩色琉璃,一片一片地嵌在日子里,一一细数下来,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
白汎大喊着“我媳妇好啊,好看,贤惠,跟着我吃了多少苦啊!”。
裴冀丁却想着别的事,敷衍的嗯嗯啊啊着。
两个人一喊一应,驴头不对马嘴。
“行了,知道你嫁的好,嚎什么嚎。”秦尚端着东西出来,被吵得聒噪的耳朵隐隐作疼,用一块烤饼买了白汎的安静。
“被吵吵傻了?发什么呆呢。”
手带起一阵冷空气,还有丝丝缕缕孜然辣椒的香气,呼呼地往裴冀丁脸上扑。
他回过神,从张开的五指缝隙里,看到了模糊的秦尚。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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