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君羲脑子里的弦——断了。
他也是鬼？
他已经死了？
他明明活的好好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君羲想，会不会是这些鬼故意对他说假话，骗他, 然后想要趁他心神不稳伺机对他做出夺舍一类的事情？
又或者是这些鬼只是单纯在跟他闹着玩，吓唬他, 看到他这个活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它们就会感到很开心？
他站在原地发愣, 大臣和皇帝便趁机都追过来，像看着自己的同类一样, 满心欢喜地望着君羲。
这些人身上湿淋淋的全是水，围起来挤压压的一片, 有的还伸手去拽君羲的身子，笑嘻嘻的, 全都叽叽喳喳地嚷。
“仙君说他有办法拔出那柄刀,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真能出来那就太好了。水底真的又冷又黑, 我想出来透透气, 见见太阳。”
“我终于想起来我就是元始天尊, 因为我总能梦见我在仙界, 踩着云朵到处走。”
……
君羲觉得眼前的这个情况简直无法理喻。
他站在鬼群里, 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上缠满了云笙刚才帮他系好的布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指尖还在疼, 他还有痛觉。
于是君羲用嘴将缠好的绷带撕扯下去, 露出伤痕累累的手，然后将十指紧紧地握住, 看着那些泊泊流动的红色的血，以及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跳动的肌肉，心头因疑惑而产生的恐慌终于得以消散。
他还能感觉到痛，他还能流血！
他是活人！
他不是鬼！
于是君羲大喊：“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我根本就不是鬼！”
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鬼都一声不吭, 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转而变成了极为悲伤的表情，似乎它们对于君羲不肯承认自己已死的事实而感到很是心痛无奈。
“你...已经…死了…”
“我们…是一样的…”
“我没死！”
“我要去找云笙，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
君羲用力地想要从群鬼中挤出来，可是身体却被一双双手紧紧地扯住，并将他越拖越远。
他听到耳畔不断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低下头，看到脚下居然开始积水。
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急，积水越涨越高，围在君羲周围的鬼也越来越多。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水，正将这座完全封闭的宫殿逐渐注满，淹没，吞噬，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水势就漫延过了君羲的腰部，让他开始有些呼吸困难。
君羲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去找云笙。
可是这水不仅深，而且冰凉刺骨，走起来极为费力，所以他干脆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着云笙所在的方向拼命地游。
那些鬼在水里密密麻麻地飘着，搅动得水流哗啦啦地作响，它们依旧不断地吵嚷，并拉扯君羲的手脚，让君羲的口鼻里呛得都是水，大脑也变得昏沉。
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随着水势地注入，好像整个消失了一样，变成了一片黑暗。
不管君羲往哪个方向去看，都是空无一物的黑，好像这里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内部，连光线都透不进来一星半点。
他看不到云笙在哪，甚至看不见自己。
他想喊，可是在水里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
“神君…神君…你终于来了…”
“好冷…好冷…我们好冷…”
“快把刀|拔|出|来吧…|拔|出|来吧…”
有什么东西在叫，叫得很凄惨。
随着叫声的响起，水中冒出了一串串明亮的，好似星星一样的东西。
它们如同漆黑河面上漂浮的河灯一样，在黑暗中成排地穿梭，带出朦胧的光亮。又好似是夜空中缓缓升起的孔明灯，缓缓的，摇摆着不断地向上浮动。
这些光亮照清了君羲眼前的景象，也映出了这些光亮的源头。
是无数双眼睛。
这些眼睛凝聚出的光，让君羲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周国的皇宫正漂浮在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海里，四周都是布满了青苔和海藻的礁石，岩壁。
数不清的鱼躲在这些遮挡物的后面，睁着眼，死死地将君羲盯着，嘴唇不断地翕动，并吐出人言。
它们见君羲发现了自己，立刻扇动着鱼鳍，从隐秘处纷纷游出来，推动着水流，将君羲往更深更黑的海底处送。
“刀…刀…”
它们不断地叫着，声音像是捏着嗓子说话的男人。
“把刀|拔|出|来|…把刀|拔|出|来…”
君羲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被鱼群推送着，绝望地不断下潜。
他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一抹红色，这抹颜色在黑暗的水里显得太过鲜艳突兀，让他忍不住偏过头顺着望去，竟然被他看到了岩壁对面的另一个世界。
微弱的光将岩壁照得有些透明，隐约能看见对面的景致。
云笙正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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