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 新帝只留下周王和文王去养心殿偏殿议事,时逍跟随众位大人往外走。
以往喜欢跟时逍混迹一道的王侯子弟如今都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自己这辈子压根就没结交过他。时逍对此不甚在意, 大步流行的沿着宫道走, 孤身只影,让人觉得有些……寂寥。
一位世子悄悄跟身边的同伴道:“咱们不跟燕王打交道,我怎么瞧着他有点可怜……”
“我看你才可怜,脑子进水了吧, 燕王在先帝、太后和当今圣上面前藏拙十九年――现在已经二十年了, 他如今才弱冠之年, 就有这么深的心思, 简直太可怕了。”
“琉岳兄说的是, 是我太心软了。”世子被同伴说得浑身一凛, 立即改口。
“我看着圣上不像是能容下他的意思, 咱们赶紧撇清干系要紧。”
时逍对身边有无酒肉朋友之事不甚在意,总归, 他以后再也不用为了装显浪荡, 流连青楼酒肆了。
心里想归想,表面工夫还是得装, 不装的落魄、寂寥一点,怎么博取同情――太子, 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确实如宋微所言,并不放心给他封地、兵权, 今日只议了周王与文王何时离京。
而他这个燕王, 因为过早暴露了兵法造诣,已经被皇帝视为眼中钉, 恐怕等朝纲稳定后,就要腾出手来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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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禁,流放,悄悄处死,王爷可选好了去路?”是夜,宋微裹着时逍的氅衣,靠在刑部档房的窗口,看着屋内正在一张张翻阅她所作记录的时逍。
“承蒙九爷操劳,这些去路可全都是死路。”时逍头也不抬的回应。
“王爷可不是告知于我,要一条路走到黑么?”宋微抬手揪着刚发出一丁点嫩芽的柳枝,随口说道。
时逍终于被她说得看不下去,抬头就看她在手欠,说:“好好的柳树,到了九爷手里,就全‘瘦’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本王说的是‘顺着面前这无底的深渊,一直往下走,也有万里前程’,并非九爷所言。”
宋微陡然松开柳枝,那几条枝叶被风呼啦啦一吹,打在宋微身上,活像在谴责她不干好事。
宋微这人脾气上来,见柳枝都要欺负自己,抬手便去抓――时逍打出一道劲力,将柳枝拂开,宋微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在他身上,道:“王爷对这柳枝也处处留情?”
时逍觉得她话中有话,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于是起身走到窗边。
宋微体内内里不济,本就是靠着巧劲儿坐上的窗棂,如今身前直愣愣杵了时逍这么大一个人,不管是气场还是身体,都好像在把宋微往外挤。她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一个不小心就会滚落窗外。
可时逍并没有一丝退后的意思,宋微感觉他衣服上的布料已经挨在了自己腿上。而且如今这个状态,她一转头就是时逍的胸膛,宋微只能昂着头跟时逍说话:“王爷站在窗口,若是被刑部哪个起夜如厕的主事瞧见了,明儿个可能被弹劾。”
时逍只觉得这人自从那夜问出‘宋九爷懂你否’后,嘴巴里就没说出过好听的话。
可无论宋微说‘软禁、流放、处死,亦或者是弹劾’,他心底都提不起一丝气。时逍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微的双眸,不无讽刺道:“明儿个要是朝堂上被弹劾,功勋中必有九爷的一份。”
宋微脸上带了笑意,卧蚕上方,桃花眼内尽是感情,道:“能为燕王‘走到黑’这条路上添砖加完,是宋微应该做的。”
时逍同样跟着笑起来,宋微心里这一放松,支撑着窗棂的手没用好劲儿,身子往外一闪,眼看着就要面朝地摔下去!
时逍匆忙抬手捞住她,宋微只感觉预料之中与泥土的亲密接触并未发生,而是跌入一个陌生中透着熟悉的怀抱,时逍的灼热隔着衣服传递到她身上。
宋微先发制人:“能博得王爷一笑,卑职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出乎意料,时逍并未反唇相讥,而是沉声说:“那宋孔明可要记住这句话了。”
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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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鸦叫了两声,引得月亮都暗淡几分,于丁、宿北和宿南坐在房顶上面面相觑,并不晓得屋内俩人此番到底在讨论什么。
宿北和宿南大概晓得王爷的心思,但于丁可是一直把姓时的所有人当成仇敌来看待的――他一心认为,他们家姑娘与时逍不过是逢场作戏,暂时结盟罢了。
窗户被关上时,于丁听到时逍的吩咐:“于丁,让你主子以后不许坐在窗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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