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害死了他们,不是我。」我扭头看看他,眼神里连恨都懒得有,「齐澄,我没病,我分得清谁是刽子手,谁是拿刀的人,谁又把刀塞进拿刀的手里。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
我想告诉他,我不仅知道是谁屠杀了太医院和陈蓝,也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齐然。
而杀死陈蓝只是个开头。
齐澄再懒得伪装。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拆了皇宫里的瑞阳殿——那是旧时皇子们住的地方。
五年里,齐然的寝殿本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可没想到我偶尔路过时在门外的驻足,就足以让齐澄将它毁得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齐澄试图抹掉一切齐然在这皇宫内院的痕迹,连个念想都不让人留。
他将最后一块齐然幼年时贴身的山玄玉珏掷在地上时,跪着的小五突然不顾一切爬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玉屑收拢,试图把那些稀碎的粉末捧进手心。
齐澄一脚踩住他的手,睥睨着他道:「小五,当年你的兄长齐然自作聪明,坏了北渚和南浦的交好,叫这场仗打了五年,害得两国百姓受难,朕与先皇损兵折将。如今朕和南浦得以重修旧好,就算是为了婉妃,朕也要做出点诚意给这位公主看看。」
小五试图抽出手,他就愈发用力:「小五,你在阻止朕么?」
齐熹抬起头:「不只是臣弟的兄长,大哥也是皇兄的兄长。」
齐澄的脚狠命地碾了碾,逼得小五吃痛地咬紧牙关。
「一块玉而已。」这出戏一如既往地痴愚而无味,我松开紧握的拳头,背过身去,「死都死了,毁了一堆身后物也算诚意?这番诚意,我可看不见。」
我给小五上药,发现他的手也生得如此像齐然。
他忍着痛,扬起声调说他见过我,多年前,也是在这座皇宫,那时我喜欢追着齐然,齐澄喜欢追着我。
一别如斯,其人不存。
我问他:「齐然死的那年,你多大?」
「十二。」他答。
「那你才最该叫我声姐姐。」我头也不抬,专注着他红肿的骨结,「姐姐问你,你大哥,是谁害死的?」
「姐姐。」他应道,「姐姐心里自有答案。」
我盯着他的瞳仁,清澈得如同漆黑的深渊:「那我该为他报仇么?」
「姐姐心里也都明白。」
那日之后,我也如同一块玉珏,失尽光泽,静待着玉碎珠沉。
齐澄毫无疑问发现了这一点,他掐我的手越来越毒,逼着我叫,逼着我哀求。
我咬破了唇,等他终于松开后舔干渗出的血珠,静默地等待他下一次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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