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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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吃酒

云郁察觉到她的目光。

她寂寞难过, 扭过头,独自惆怅地走到一边,假装侍弄插在瓶子里的野百合。花是她清晨时, 从山里面摘的, 洁白的花瓣带着露珠。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花朵。她不知道,她移开目光的同时,他也抬起头,悄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观察她的背影。

她看起来情绪低落。

云郁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一直不快乐。

她有时候一个人在那发呆,好像在想什么, 想的入神。没事干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 望着远山和天空, 云郁叫她, 叫好几声, 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云郁心中惴惴, 不太敢和她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去, 都是一些不快乐的事。他害怕提起那些尴尬, 伤到她,也伤到自己。

他不愿提起, 不想撕开伤疤。

未来, 也没有未来可以想。

他不敢对将来有任何奢望,也不敢给她任何承诺,只能过一日算一日。

阿福喜欢呆在屋外。

她一有空,就坐在日光下,看风景,晒太阳, 眺望远方。

云郁却不爱去屋外。

哪怕是大白天,他也会呆在阴暗的屋子里。他不喜欢看见日光,那会让他有种不安全感,总觉得会被人看见。

只有天黑了,她回到屋里。或者下雨了,太阳被云遮蔽了,她坐在床上,做针线,缝补衣服,或者干点别的什么小活计,云郁才会悄悄来到她身后。

他搂着她的腰,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将脸埋在她发间,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虽然生活捉襟见肘,但她身上还是很干净。这味道让他很放松,很舒适。

他伸出手去。

她有些害臊了,红着脸,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面颊,假装用力捏了两下。她用这个略带小孩子气的举动,来掩饰自己的羞涩。然而当她捏着他脸时,又正好看着他俊美的眼目,神采流动的双眸,唇红齿白的面容,还有宽肩细腰的上半身。她又忍不住凑上去,伸出双臂抱住他,小鸟回巢一般地钻进他的胸膛。

云郁想和她亲近亲近,想和她说说话,又觉得语言匮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在这个地方,大概住了有半年。

他们后来又往北走。

云郁不想留在那间茅屋,他想去更远的地方。

阿福问他想去哪,他摇头,说不知道。中原不能留了,然而他不是太悲观的人。中原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土地。他的祖先来自北方草原,草原之外,还有大漠。大漠再往北,听说还有极寒的森林。中原之外,还有很多国度。北边有柔然,西边有高车有突厥,还有月支和龟兹。

天地广阔,他想去走一走。

云郁骑着马,带着阿福,一直往北走。他们翻过了茅屋后面的那座大山,又走了许多天,翻过几座山。他们看到了一片碧绿辽阔的草原,连绵起伏,白云和草地连成一片,说不出的壮美。云郁有些高兴,指着东边的方向,说:“再往那边走,就是代北了。”

云郁一边走,一边给她讲道武皇帝开基创业的故事。我本鲜卑儿,挽弓敕勒北,饮马黄河边。

云郁从小长在洛阳。

他出生的时候,魏国已经经历了汉化改制。他母亲李媛华是汉人,他父亲虽然是鲜卑人,但也素来仰慕汉化。云郁从小学习孔孟,受的是汉人诗书礼乐的熏陶。虽然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胡人,来自草原,但总是不以为然。他们改了汉姓,以那位迁都洛阳实行汉化的高祖皇帝为宗祖,而不以曾经称霸草原的拓拔氏为宗祖。

云郁给她讲高祖太和改制的事情。

阿福说:“高祖为什么要迁都改姓?做胡人不好,为什么高祖一定要做汉人?”

在鲜卑人看来,这是弃宗忘本的事情。

这也是迁都之后,魏帝国撕裂的根源。对留在代北的鲜卑人而言,高祖是个叛徒,背叛了草原,背叛了鲜卑。

云郁说:“高祖有他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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