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在屋里呆了会,听得外面脚步走动声,跟着是大门敞开又关上的声音,知道是道尔吉走了,她叹了口气出了房门,泱舟就在廊庑下面站着,见她出来,很有些羞愧。
“都是我不好,招惹了这样的人,道尔吉就是这样性子,你不要当真。”说罢他弯腰对棠梨行礼。
棠梨哪会为这个跟泱舟生气,摇头道:“没事,我知道他这人口无遮拦,不要传出去就好。”
应该不会传出去,姐弟俩说了会话,棠梨还没吃饭,就进厨房将饭菜热了些吃了,泱舟将正房内桌子收拾干净,去东厢房读书去了。
近一更天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雨,打了屋檐上沙沙的响,棠梨推窗看了会,想着明日不知道是个什么天气,阴雨绵绵的叫人看着心烦,撑了伞去东厢房让泱舟早点睡,泱舟应了声,棠梨就没再多啰嗦,回了自己屋子换了件鹅黄细棉布的寝衣睡下了。
脑中想着今日一天做的事,跟着钱氏家的大丫鬟去粮庄看了粮种子,听了粮庄的那些人说的话,真是茅塞顿开,原来种地还有那样多的讲究,种的不好不但收不到粮食,还会把地给种坏,第二年就要换种别的东西,她在那听的是津津有味,心想幸亏来了,要不然胡乱的让人种地,还不晓得会种成什么样呢。
窗外的细雨打在廊下的桂花树上,淅沥的雨声中隐隐传来泱舟从厢房里出来打水走动的声音,棠梨睡意上头,朦胧的想泱舟也歇下睡觉了。
直到被咚咚的声弄醒,棠梨睁着眼,眼前黑梭梭的脑中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以为是雨下大了,正准备继续闭眼睡去,那咚咚的声又来了,且很清楚也很剧烈。
有人在敲大门,她皱了眉坐起身又听了会,这下确定,确实有人在敲大门,刚才一觉睡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巷道外的街上远远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两声,二更天了,她一觉睡了个把多时辰。
谁啊?半夜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时近深秋,穿着寝衣下床有些凉,外面又在下雨,棠梨披着罩衣在屋里等了会,说不定这人是敲错了门,没人开门就走了,且这大半夜的什么人会跑到别人家的门口咚咚的乱敲,不会是贼吧?
但棠梨很快又想到,贼要进来,不会敲门,难道是匪?那也不应该,天子脚下,哪来的匪徒这样胆大?她脑中胡乱猜想,敲门声越来越急,要是再不开门,外面的人能将门给砸了!
没得办法,只好撑了伞去开门,出了房门望了眼泱舟的屋子,屋门紧闭,泱舟晚上喝了酒,这会睡的十分沉,敲门声没有惊醒他。
棠梨走了几步又回头,抓了根棍子在手上。
摸黑到了门后,心在腔子里乱跳,棠梨干着嗓子先问了声:“谁啊?”
敲门声先是停了下,就像是为了等她这话似的,咚咚敲的更急了,敲门的人却不说话,棠梨心底发憷,将棍子横在身前:“你谁啊,再不出声,我喊人了!”
外面又静了会,隔着大门,只有寒凉的雨丝乱飘,她的鞋子都湿了,棠梨这时候大着声音道:“你谁啊!这旁边可住的大理寺少卿徐博文大人,你要是想做贼,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终于屋外的人开了口,也不晓得是不是被雨淋的太久,声音闷闷没什么精神气:“是我,赵元初。”
棠梨手上棍子差点都掉了,她真是没想到深宫内苑的人,大半夜的会跑到民宅外,一听是他,她也就不怕了,但也不会开门,转身就走。
赵元初在外面听得里面没了动静,将门砸的哐哐响,那劲头棠梨要是不开,他就一直敲下去。
泱舟的屋里亮起了灯,跟着泱舟起身的影子映在桃花纸上,身后的大门硬是被赵元初推开了一道缝,门栓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你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
他说完等了会,还是没有动静,撩开半湿的衣袍下摆,抬起了脚,乌舄底要触到门板时,门开了半扇,泱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谁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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