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鹤之哀
楚衡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澜华宫了，失血的眩晕让他尝试几次都没能从床上起来，他左脚被叩了铁镣，拇指粗的链子生冷地从他脚上延伸到地下，外面好像在放烟花，大概是新年到了。
林易在宫宴上只出了个场，便去了衡芜殿陪凉玥，南宫迹也在。
他看见林易穿着龙袍戴着旒珠走进来，十分不习惯，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林易笑着应了，从口袋里拿出两锭金子分别塞给凉玥和南宫，道：“很多年都没和你们一起守岁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师兄！”南宫得了零花钱，脸上立刻笑了起来，那一点拘谨也不见了。
一桌的珍馐佳肴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林易和南宫对酌，听他唠叨师父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也抱怨当皇帝起的太早，累得慌。
南宫不胜酒力，喝了没几杯就倒了，林易吩咐人把他抬到偏殿睡会儿，自己和凉玥一起守岁。
因为找到了药，凉玥的情况好了很多，但话却越来越少。
“等开春了，我就带你去江南巡视，也能顺便回趟家。”
林易想让凉玥开心，一边给他剥着橘子，一边跟他说江南春景，莺飞草长。
“你不去看楚衡吗？”
凉玥打断林易的单口相声，略显突兀地问。
“不去啦，等他治好你，我就让人送他去连山守陵，你们的恩怨结了，我和他也就算了。”
凉玥虽不信林易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他很感谢楚衡愿意治好他，但他不能再把林易往楚衡身边推。
年后步入正月，春耕、春祭、春试，林易政务逐渐繁忙。
但泾渭军异动却不明显，几次派人查探也没查出具体的计划，后来经常才提醒，林易才想起来他们既打着为楚衡重夺皇位的旗子，定会先救出楚衡，再图谋起兵。
但林易还不能放楚衡离开，血引才给了一个月，还有一个月。
于是，他加派羽林军看守澜华宫，一面让人盯着泾渭三州，一面让谢荣率北地兵卒乔装入京，时刻准备作战。
又是半个月风平浪静，到二月初三，春祭日当夜，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
一千多名黑衣暗卫，皆武功高强，擅长轻功，对皇宫非常熟悉，他们背着弓箭，拿着匕首砍刀，如一支小型军队杀进了皇宫。
等角楼瞭望台的羽林军发现事情不对吹响敌袭号角的时候，暗卫已经杀了半个皇宫的羽林军守卫，闯进了澜华宫。
火从皇宫的西北角着起来，宫女太监的惊叫声，混合着暗卫和羽林军的砍杀声，一时间皇宫乱成了一锅粥。
林易听下面人禀报的时候，并不慌乱，皇宫内外驻军数万，暗卫能潜进来，却未必出的去，他一边下令，让谢荣率军驰援皇宫，一边拎着剑往澜华宫的方向去。
如林易所料，暗卫虽强，但终究人数上太不占优势，角声一响，他们就被围了，林易拎着剑赶到的时候，就剩一百多个人还在抵抗。
西北角的火还在烧，映在宫道上，见林易过来，羽林军如水一般往两边靠，让路给他。
“把人留下。”
林易声音冷冽，眼睛盯着暗卫背着的楚衡，他垂着头看不见脸，似在昏迷，两只袖子上都染了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林易，你非要赶尽杀绝吗？”背着楚衡的暗卫开口说话，是个女子。
“朕登基时，放尔等生路，予北地求生，尔等却不思恩情，潜朕皇宫，杀朕守卫，又有什么脸跟朕讲赶尽杀绝？”
林易提剑，滔天的杀意迸发，怒喝，“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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