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眼眶通红,「世兰,朕是不是错了?」
「嗯?」我引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年,朕时常想如果朕不做这个皇上,会不会过的比现在过的好?」
会。我肯定。
但我换了一种温和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可朕为了承担这份责任,做过许多迫不得已的事」,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
「皇上说的迫不得已包括臣妾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与欢宜香吗?」我问。
自从知道真相后,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何将这话问出口。在我的设想中,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是鱼死网破的情境,要么是悲痛欲绝的发问。总之,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般平静的。
皇帝久久不语。他大约也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事。
「你怎么知道的?是皇贵妃告诉你的?还是熹贵妃?亦或是哪个太医?」皇帝问道。
我苦笑一声。谁告诉我的真的重要吗?还是说,如果我一直假装不知道,皇帝的负罪感会降低?
皇帝见我含笑不语,明显的慌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上想瞒臣妾多久?」我反问。
「不、不……世兰你听我说,朕……」不等他说誩出什么来,我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为我擦掉眼泪后落荒而逃。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皇帝都没再来翊坤宫,甚至很长时间没踏入后宫。
苏培盛来过几次,向底下人问了我病情如何,还让宫里最好的太医给我诊脉。皇帝不再送什么赏赐。他也知道,无论什么赏赐都不能弥补他对我的亏欠。
其实,我哪里是想要他的弥补。从前,我求一心人。现在,我只求弥补中有那么一点儿真心!
只可惜,他不懂,永远不懂。
时间荏苒,转眼入了夏。皇帝带着各宫嫔妃、皇子去圆明园避暑,我也在其中。
从前,我很是在意这份殊荣。因为只有得宠的嫔妃才有机会同皇上一起去行宫。眼下,眼下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住。
七月七,皇帝在圆明园接待摩格可汗。苏培盛来请我赴宴,我答应了。因为这位可汗来自西北,哥哥也在西北。
我让人替我好好梳妆,缀了满头的珠翠,一如我刚入王府时。
皇帝似乎被我冠上的珍宝晃了眼睛,他的目光总时有时无的落在我这儿。我能感觉到他在往这儿看,但我抬头看他时,他便将目光匆匆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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