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 结束了第一个早自习的何默默从卧室里出来准备做点儿早饭,何雨裹着外套正好从外面回来了。
“是不是饿了?我去买了油条和豆腐脑。”
把早饭挂在椅子后背上,何雨转身去换鞋:“咱们俩好几天没吃油条了, 我今天早上一睁眼就想吃了。”
何雨很喜欢菜市场门口的那家早餐摊,油条总是炸的又大又脆, 豆腐脑的味道也简单干净。
何默默去洗了手,从厨房拿了碗出来分豆腐脑。
油条, 豆腐脑, 茶叶蛋, 送的咸菜丝, 还有两个油炸糕, 这个也是何雨喜欢的, 她自己捧着油炸糕进了厨房, 在上面铺了一层糖又捧了出来。
“默默, 你这个月的假期打算什么时候用啊?”
“这个周三,我要做一次全套模拟。”
休假是为了考试,这是什么凄惨人生?
何雨的心里一酸, 隔着塑料袋开始给茶叶蛋去皮, 三个茶叶蛋,她吃一个,默默吃一个半,何雨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看的“养生知识”,说蛋黄里胆固醇高, 一次最好只吃一个, 何默默从小喜欢吃鸡蛋, 何雨一想那些年默默多吃的蛋黄,就怕自己女儿小小年纪得了胆结石, 所以,后来何默默每次吃鸡蛋都只能吃一个蛋黄。
这也是她妈对她为数不多的要求。
吃完了早饭,何雨赶着何默默继续去做题,站起来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和蛋壳一起被放在一边蛋黄,她习惯性地拿起来,看着纤细的手指,想起来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是女儿的。
蛋黄最终还是被扔进了垃圾桶。
八点多,何默默去上班了。
何雨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昨天韩女士来扯下来的床单也和昨晚被她整理的其他床品一起洗了。
上午十点,于桥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何雨去她那吃饭。
何雨想了想,答应了。
今天的何默默依然和偶尔响起的电话进行“我不接你就不存在”的拉锯战,好在昨天晚上被妈妈催着用热水把全身都洗透了,腿不那么疼了。
周日是商场里流量大的时候,正好又赶上经理来巡店,所有人都比昨天更累了两分。
“刘小萱,我记得你做季度计划的时候说过二到四月会争取销售额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二十……我看你现在的数据,还差得很远啊。”
管理着全市七八个门店的经理看着比店长左心还年轻几岁,真实年龄已经三十七了,穿着黑色衬衣白裤子还有一双坡跟的皮鞋,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干练,她一边点评门店员工的业绩,一边也会看着店里的生意,有两个女孩儿想要买去海边穿的裙子,刘小萱推荐的不满意,她就走了过去。
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何默默已经知道了一个优秀的销售是什么样子的,店长阿姨对待顾客态度殷勤,但是很难调动顾客的购买热情,刘小萱做事懒散,不只是懒散在做,也懒散在想,跟在顾客的身后机械地夸没意见顾客拿起来的衣服都适合对方。她妈妈在各个方面应该都是最好的,从选品到搭配,到与顾客关系的把握与维护,和她们对比起来要自然,也更令人舒适。
何默默觉得自己的问题也多得不得了,说话虽然比从前自然了一点,也还是太孩子气,好像每一次对顾客说的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不足,选品搭配也只能照本宣科,在微信上给顾客们发衣服款式这种事,最终还是她带了照片让妈妈负责沟通的。
仔细研究了妈妈的微信,何默默才发现妈妈对通信录里的客人进行了很惊喜的标签分类,购买的尺码,大致的身高体重,肩宽腰细,肤色,甚至眼睛大小都是标签分类的内容,甚至还包括了是否爱化妆和喜欢廓形或者紧身。
这些让何默默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妈妈的“金牌销售”来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加不容易。
她呢……她这些天,甚至没有让几个顾客加上微信。
其实大部分时候说了也会加,尤其是需要调货的顾客,但是在很多情况下是何默默自己没办法张嘴提出这个要求。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陈经理对待顾客的样子就让何默默想起了自己妈妈。
“何姐。”
听见经理叫自己,何默默努力让自己自然地看了过去。
“下个周又有一次夏装的选品,你跟我去上海一趟吧?”
一瞬间,何默默全身上下写满了“不想去”。
“不……这种机会应该多给年轻人,让她们去总公司多接触一些公司文化。”
棒!何默默在自己的心里画了个“A”。
“何姐,上次你就没去,机会是得让年轻人争取的,又不是你让出来的,上次我和印象城那边徐店长一起去,她选的几件衣服卖得真挺一般,她店里之前订的多,眼看就要求爷爷告奶奶地全退了,选品这事儿真的是也不能只看审美,还得去考虑顾客需求,何姐,我觉得你在这方面真的是,特别靠谱。”
作为一个本学期末六选三一定会选物理化学的准理科女,何默默自认自己也没有审美。
更不知道顾客们有什么需求。
就在她想着怎么能推脱掉的时候,两个穿着商场西装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BO,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店员叫何雨?”
所有人一起看向他们,又看向“何雨”。
“我们这边接到电话,前天晚上何雨和一群高中生抓住了一个逃犯……”工作人员的手里亮出了一个四十多厘米长的小锦旗,“这是见义勇为啊!”
啊,上海挺好的,真希望现在立刻就出现在那里――接下来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何默默无数次地这么想。
何雨可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现在正在被“表(折)彰(折磨)”,今天太阳很好,她瘫在于桥西咖啡店的窗下不想动。
“几十岁的人了跟一群小孩子胡闹,还把自己给弄伤了,何雨啊,你是真出息了。”
捧着“何默默”的手看着手臂上的擦伤,于桥西的语气是一贯的连嘲带讽。
何雨懒洋洋地挑了一下眉,说:“这怎么能叫胡闹呢?再说了,我也就没干啥,出力的都是那帮小孩儿。”
于桥西:“啧。”
要不是太阳太舒服了,何雨就要跟于桥西打一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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