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阁下何不同风起(...
回府的路上,荀雁南百无聊赖地叼了根狗尾巴草,骑在马背上吹口哨。
他想不通,明明他师哥和嫂子出城时还是策马奔腾,怎么泡了个温泉反而硬是要坐马车了呢。
而他自是看不见,马车内一人正昏昏欲睡,另一人则心旷神怡。
戚长临瞧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红扑扑的脸颊,不由便回想起那平静池面荡漾起层层波纹,叫人分不清是因两岸花瓣飘落,还是两颗玲珑骰子安红豆的心绪情不自禁。
车马忽而一颠簸,颜子慕迷蒙睁开睡眼,正巧对上戚长临满眼柔情似水。
“还嫁不嫁王二郎了?”某人戏谑地问。
颜子慕耳根登时一烫,“不嫁了不嫁了!”
一时逞口舌之快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他认输!
临近城门,戚长临对荀雁南吩咐了几句,让他把七星秘密关押起来,而后才驱车一路回府。
巧夕手臂上的刀伤已经止了血,醒来后只记得蒙面人如何搜自己的身,又如何将自己打伤,全然没怀疑到真正拿走血玉的人,其实正站在她眼前。
戚长临将人提到老夫人面前,任由巧夕说完前因后果。
“那蒙面人现在何处?”老夫人一听便坐不住了。
戚长临低下头,“儿子无能,让她逃了。”
“东西呢?也没追到?”老夫人已经有些动气了。
“儿子无能。”然而戚长临依旧是这一句话,微蹙着眉把头垂得更低。
颜子慕始终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
果然,人在江湖飘,要想不挨刀,还得靠演技呀。
他从前还时常想不明白,为何戚长临做江州司马时一心为社稷做事,但在百姓口中的风评却那般差。什么留恋花丛,什么昏官暴吏,真真假假的污名都冠到了这人头上。
但如今看来,藏拙这个傍身技能,戚长临是学透彻了。
戚长临假意战战兢兢地抬了抬眼皮,试探道:“不如母亲进宫一趟?”
老夫人对他的话并无反应,只是尖锐指甲不断掐进桌上黄澄澄的橘子,怒气隐忍。
出了院落,颜子慕便见方才还小心翼翼说话的人,立马勾起了嘴角,心情极好。
“这便是你的计划?”颜子慕虽是这样问道,但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先利用巧夕引出七星,制造出血玉被截的错觉;再秘密抓住七星,纵使老夫人真去质问司景明,也只能落个不知晓的回答。既能一石二鸟又可挑拨离间,不可谓不妙。
见戚长临对自己的猜测不置可否,又见他嘴角眼角弯弯尽是藏不住的笑意,颜子慕忍不住问:“谋划得逞就这般开心?”
戚长临却摇头,“开心不是因为这个。”
颜子慕问:“那是什么?”
戚长临点着他额头笑开,“因为……阿慕终于是我的人了。”
颜子慕觉得他的腰,瞬间就有些疼,加快脚步往自己房中走。
身后人脚步不紧不慢,纵使看不见戚长临的脸,颜子慕也能想象出他笑得何其灿烂。没走两步,就又听这人问:“可还记得科举前我们打的赌?”
“记得记得。”他可不敢再说错话了,否则鬼知道这不守规矩的人又能干出什么事儿。
戚长临得了满意答案,续道:“当初算好的黄道吉日就在两月后,府上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颜子慕呵呵一笑,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我倒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用血玉解开卷轴要紧。”
闻言,戚长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一切都听夫人的。”
“一切都听我的?”颜子慕敏锐捕捉到关键,饶有兴致地反问。
“自然!”尚不知打脸为何物,只想讨好媳妇儿的戚长临如是回答。
颜子慕瞬而咧开嘴,笑得有几分猥琐,附到他耳侧低语了一句什么。
戚长临脸色一遍,眸色深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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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轴侧边有一形状新奇的锁钥,血玉的通红并非天然玉色,而是人血。
答案显而易见。
戚长临用内力在血玉表面划开一道裂缝,正欲滴血入孔,颜子慕突然出声:“让我来。”
“紫霜凤鸾是祖父交给我的唯一遗物,我倒想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能让天下人都蠢蠢欲动。”
戚长临闻言点头,将东西交到他手上。
几滴鲜血落在卷轴锁钥,木匣忽而微微一响,竟以孔玥为中心裂开一道缝隙来。
颜子慕伸手将它打开,一卷明黄显在眼前。
玉轴绫锦,是圣旨无疑。
他极缓地将圣旨打开,一方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朱红玺印压在下方,除此之外,整张绫锦竟是一个字也无。
“空白圣旨?”颜子慕困惑看向戚长临。
身旁人也同样眼露迷茫,拿起卷轴倒了倒,果然,还有其他东西掉出——是一封信。
颜子慕从他手中接过信封,纸张已经泛黄,抬头写着“颜太傅亲启”五个大字。
“太子耽于享乐,豫章王心性残暴。百年后这天命皈依,朕苦思许久不得解。”颜子慕一字一顿地轻声念着信中所写,“惟望太傅替朕看守住这盛世太平,如有一日太子无能如阿斗,此圣旨便由太傅填了,禅皇位于贤者居之。”
颜子慕拿着卷轴的手一颤,险些握不住东西。
“颜家当年,便是因为这东西,遭来的祸事么?”
“阿慕……”戚长临揽他入怀,将他手中东西也一并接过,“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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