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赌书消得泼茶香(...
历朝历代的科举会试皆是在阳春三月,宣朝却不同。
或者准确些说,是司景明几年前改了规矩才使得它不同。
只因小皇帝说春光无限好,该是游山玩水之季,没空举行殿试,便将春闱会试硬生生拖延到了秋季。
这晌听说书先生提及,颜子慕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至少能让戚长临在朝堂上不那么孤立无援一些也好。但身旁人听了他这话,似是并不怎么认同。
戚长临道:“你可知需得先通过前一轮乡试,才能进入殿试?”
颜子慕被他直白瞧着,好像显得自己多无知一般,“我自然知道!但你现在好歹是二品大员,替我伪造一个能参加科举的身份,应当不难吧?”
“不难。”戚长临不假思索,他浅浅地抿了口茶,又在颜子慕喜上眉梢之前道:“但你既知伪造身份,便也应该晓得朝堂糜烂至此,科举名次多半凭的也不是文采斐然。”
颜子慕登时就懂了,说官方点叫卖官鬻爵,说白了就是开后门找工作。
果然,戚长临同他盘点起,仅他知道的卖官手段便有不少,就拿皇帝最近的亲信来说。
贺福,那个挺着圆滚滚大肚子的内侍总管,颜子慕也见过好几面,他的手脚就不干净。年年偷了会试题目拿出去卖是一码,吹耳旁风怂恿皇帝更改殿试成绩又是一出。
颜子慕挑了挑眉,冲着戚长临道:“类似的手段你就不会一点?也帮我混个名次呗。”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戚长临义正辞严地说:“不会。”
又或者……以颜子慕对他的了解,是不屑会。
颜子慕撇了撇嘴,不帮就不帮,大不了他自己考。好歹也是个熟读文学经典的现代人,任它治国之道还是八股策论,就不信他还写不出几把刷子。
戚长临自然知晓他骨子里的倔强,当即又泼了一盆冷水,“我可提醒你,除了一甲前三等可留做京官,其余名次都是要外放地州的。”
这不是活生生的看不起人嘛。
虽说颜子慕对自己有几分水平门儿清,但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是。
他倏而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戚长临面露疑云。
“看到那个道士了吗?”颜子慕抬手往茶馆的东南面角落一指,“我们现在去找他算一个黄道吉日,倘若届时我高中进士,便在那日与你补全婚礼。”
“若是未中呢?”戚长临问。
他顺着颜子慕手指方向看去,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从江州到金陵十日路程,他几乎日日旁敲侧击地同他提起补全成婚一事,但都被颜子慕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这晌心上人主动提出,哪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没中还想咋,颜子慕翻了翻眼皮子回答他:“约定自然就不作数了。”
戚长临当即拍板成交。
他在颜子慕看不见的角度,薄唇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如此……他倒是有些想暗箱操作了。
一切都是为了甜甜的爱情呐!
在茶馆听听各方八卦故事,品品新出的春茶,再点些小食悠悠吃着,时间过得倒也极快。
颜子慕其间趴在桌子上眯了一小会儿午觉,抬起头时猝不及防正对上戚长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因着金乌西斜,他坐的地方有一半落入阴影,一半披着金光,为他绛紫色的衣袍勾勒上或明或暗的镶边,使得整个人都多了种别样的俊朗和贵气。
戚长临抬起衣袖,轻轻拭了拭他嘴角因酣梦而沾上的涎液,嬉笑道:“为夫就这么好看?”
颜子慕闻言猛地拍开他手,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果然不假,自己竟是又一次被眼前人的俊颜迷了心窍。
况且午睡流口水这样的事实在太丢人,被人瞧见也就罢了,这人竟会替他揩拭?!颜子慕抬手一抹嘴巴,颇有些气恼的动作委实没有半丝优雅。
“以后在外头不许夫人之类的瞎叫!”颜子慕警告他。
别说两人并未成亲,戚长临这厮就连一句表白都没有过,怎么好就这样被他占了口舌便宜。
颜子慕越想越觉得吃亏,赌气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戚长临付了茶钱后,笑着抬步跟上。间或买了份绿豆凉糕问他吃不吃,又手中拿了串刚裹上糖衣的冰糖葫芦递到他唇边,到后来更是不知从哪个油炸铺子里顺了份臭气熏天的臭豆腐在他鼻尖晃。
颜子慕作为一个资深吃货,饶是再大的脾气也被他磨没了。
暮色四合之际,颜子慕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饱嗝,他循着第六感去看身边的人。果然,戚长临正盯着他,眼底笑意清浅,“还想用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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