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乌衣巷口夕阳斜（...
颜子慕一惊，“司景明信了？”
戚长临不置可否，“信了。”
颜子慕：“……”
果然是个昏君，连这种无稽之谈都信。倘若真的能靠一张古琴得天下，***估计要能把棺材板拍开。
戚长临却道：“与其说信，不如说他是忌惮。”
忌惮真有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能动摇他的皇位。
道理颜子慕是懂的，自古帝王大都爱惨了屁股底下那张冷冰冰的龙椅。就拿他前些时日做的梦来说，这具身体原主的祖父，颜太傅便是因着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被先帝忌惮，落得个满门葬身火海的下场。
不过司景明信了谣传顶多算是脑子不好使，暗中放出谣言的人才是真缺德。
颜子慕一想起方才那少年说起紫霜凤鸾时贪婪的眼神，心里就气，“要是被老子发现是哪个小混蛋暗搓搓捣鬼，定把他浸奶茶，再丢到蜜蜂窝里去。”
戚长临愣了一瞬，果然和他在一起，再棘手的事情也让人烦躁不起来。
此等新奇惩罚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但戚长临旋即又摇了摇头，“这怕是有些难。”
“这有什么难的。”颜子慕不屑，“一大缸奶茶而已，咱现在有钱了，挥霍的起！”
他话音刚落，自己就反应过来，戚长临说的难恐怕不是指这法子，而是……放谣言的人。
“你知道是谁？”颜子慕已经开始握拳压手指了，管他是谁，他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
戚长临倏而伸手过来握住他的嘤嘤拳，“猜一猜，你应该能猜到。”
不，他猜不到。
颜子慕正要脱口而出，但瞧着戚长临陷入深思的面色，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
“司晏阳？”颜子慕猜测。
果然，戚长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想来是司晏阳这厮发现了颜子慕在城外送给他的那张古琴是赝品，便使了这样一个阴损的法子来坑他，倒像是资深精分怪能做出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以假乱真这个法子是戚长临给他出的，赝品也是戚长临一早准备好的。颜子慕之所以答应真的只是单纯因为司晏阳向他讨要太多次，拒绝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现在看来戚长临当时的心思怕不止他这么简单。
颜子慕看向眼前人的目光立马带了些探究，“你早就知道紫霜凤鸾里有秘密？”
“不然。”戚长临摩挲着他掌心，“只是猜测。”
颜子慕低笑一声，突然抽回被他宽大手掌握住的小拳拳，“我不信，你若是不知何必那般未雨绸缪。”
两把真假紫霜凤鸾从外观和音色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纵使是颜子慕难分辨，可见戚长临是早有准备。
他分析起事情素来井井有条，这会儿也不例外，甚至不给戚长临辩驳的机会，继续道：“况且这个消息今天才传出来，你便马上知道是司晏阳做的手脚，倘若事先不知情，从江州到金陵的距离，未免太快了些吧。”
夏日明媚的阳光透进帷幔，勾勒出戚长临玄紫官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但那双原本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却微微自敛，逐渐黯淡了些许。
这在颜子慕看来，便是心虚了。
想他方才还心弦颤动，而这人竟就是这般在背后摆他一道的。蓝瘦，香菇。
得紫霜凤鸾者，可得天下。
呵，荒诞至极。
这段时间马车坐的多了，颜子慕单手掀开车帘一跃而下，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戚长临看着他一甩长发的背影，不自觉皱紧了眉。
颜子慕不信是对的，他确实早知道紫霜凤鸾里有秘密。但这个秘密该藏于深林、埋于地下，却独独不该曝于日光。
戚长临闭眼揉了揉额角，这件事是他的失误。
本以为司晏阳对颜子慕的身份试探多过了确定，只要能证明颜子慕手中不过是把普通古琴，便会打消怀疑。不曾想，他那位表弟竟会沉不住气地狗急跳墙，捅破窗户纸，教天下贪婪者去寻。
可那般密辛传到司景明耳中，对他有什么好处……
烈日炎炎，晒得空气也难耐不住高温变了形，府门口两只石狮子扭曲间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似要将金乌也吞吃入腹。戚长临被刺眼阳光灼得眯了眯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可不等他敏锐捕捉到，荀砚南就操着一颗八卦的口音，从马车外看来，“嫂子好像生气了，你不去哄哄？”
戚长临望见那点天青色衣角遁走，摇头苦笑，自然是要哄的，不然还不知要气上几天不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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