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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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圣旨加盖玉玺,笔迹也是司景明的亲笔,便是这般将一对新人的婚礼截断。

书房中,戚长临连被茶也不想给这个传旨御史泡,而颜子慕头顶凤冠也已摘下放在了一边,金灿灿的,直晃人眼。

“陛下这是何意?”戚长临凉凉发问。

贺福大抵是一路不停歇奔赶过来的,此时嘴唇已经干的有些皲裂,但仍是端着职业假笑,饶是戚长临再气也不好打笑脸人。

只见贺福从内侍广袖中,慢悠悠地又取出一份圣旨,说道:“陛下此番见江州百姓安乐,感念戚大人勤勉清明之功,与朝中大臣商议后特下旨晋您为光禄大夫呢!”

据颜子慕所了解的,光禄大夫这一职位在宣朝可谓是文臣之首,除却太傅为天子师,其余官员见着都得恭敬行礼。

而江州司马是个什么官,顶死天不过从六品青衣。

从青衣一跃升为大科紬绫及罗紫衣,如果不是戚长临半夜打怪捡到金手指了,那就是司景明脑子抽抽了。颜子慕更相信是后者,纵然这是寻常人看来莫大的狗屎运,但自古天降殊荣,哪有几件好事。

戚长临显然也是同样想法,此时圣旨在眼前,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语调比方才更加冰冷,“我问的是,公公打断本官婚礼,是何意?”

贺福手半抬着,圣旨拖在掌心尴尬地收也不是,伸也不是,赔笑道:“嗐,戚大人莫怪,实在是陛下说此事紧急,老奴办差心切才不慎闯了大人的好事。”

戚长临眼露寒光,并不接话。

这话说出去谁会信,整个江州城谁不知道今日是司马戚长临的婚事,不说十里红妆,至少也是门庭若市的。就连颜子慕这个成天用搭伙过日子催眠自己的人,这晌都有些动气。

约莫是戚长临对司景明这个皇帝素来没多大敬意,近朱者赤,日子久了,颜子慕也有样学样。

“公公一句不慎就能将此事翻过篇儿了?”颜子慕讥诮一声,他将脖颈天官锁摘下拍在桌面,银白锁面反射出颜子慕嫁衣灼灼,“我与戚大人的良辰姻缘,谁来赔?”

戚长临也是摘下了胸前红花,和颜子慕默契地一致对外。

贺福纵然和稀泥的业务能力忒好,此时也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打断并破坏了这桩婚是不争的事实。但圣命难违,他百口难言,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毕竟替罪羊得有替罪羊的自觉不是,他总不能出卖自家主子,说是司景明故意要这样安排的吧。

气氛瞬间便从冰冷,升华到了些许剑拔弩张。

这像极了先打一巴掌,再给颗二品光禄大夫的糖,但人家不买账啊。

正当贺福不知该说什么时,戚老夫人已经由高堂喜服换了他惯常穿的深紫常服,笑容满面地走进屋子。

这位老阿姨素来不待见颜子慕,此时虽笑着,但瞥过他这个“准儿媳”的眼神不善。若不是老阿姨深居简出,颜子慕毫不怀疑两人能天天上演婆媳大战。

只见戚老夫人笑着接过圣旨,又笑着给贺福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再乐呵呵地恭维和谢恩,就差把“老娘很高兴”五个大字写在脸上。

好好的二打一局,突然就变成了二打二,人数上不占优势,顿时不妙。

贺福请戚老夫人请去隔壁喝茶,临出门前还不忘催促他们两句:圣上急召,即刻启程。

待院中看不见了贺福的身影,戚老夫人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戚长临,老阿姨说话时眼神刻意瞥过颜子慕一眼,让他退避的意味明显。

颜子慕不是个不识相的人,当即也抬步欲走。可他刚转过身,背后就有一道力量攥住了他的手,掌心传来干燥而温暖的触感,是戚长临的。

“母亲有什么话便说了吧,阿慕是我的妻子,他听得。”

戚长临直接驳了老夫人的意思,颜子慕忽然觉得这母子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

老夫人轻蔑一笑,对他妻子这个称呼很是不屑,“他还不是呢。”

“那也得多亏母亲所赐。”戚长临冷冷道:“若非母亲与陛下暗中使这么一出阴招,他如今就该是了。”

颜子慕这颗心在短短一天里忽上忽下的,先是因着婚礼紧张,后是中途被打断而不爽,这会儿听着戚长临和老夫人嘴上互不饶人,这信息量一时有些大了。

“你现在翅膀硬了,想架空我了?如果我没猜错,那晚阁楼里的东西也是被你转移走的吧。”戚老夫人碍于他在这里,一口银牙咬碎但话没有说透,却殊不知这事恰好是颜子慕先前阴差阳错窥白了的。

而戚长临面对老夫人的质问,面不改色地一口否认。

若非颜子慕一早知道真相,估计也要信了他真诚的鬼话。

“哼!”戚老夫人顶着张蛮不讲理老妇人脸,又敲打了他几句不孝便甩袖离去,像是不想多见着他这个儿子的模样。

全府上下一时间都开始匆匆准备马车,收拾行李。

戚长临这一趟回京是升迁,若无意外,估计平生都不会再回江州了。

颜子慕是个外来客,除了那把梧桐古琴他视若珍宝,其余衣裳细软只简单打包成三个包裹便可上路,只是临走前,他又换上一身朴素常服,往待客后厅走去。

因贺福这个插曲,今日来吃席道贺的客人已经散了八九成,如今夜幕沉沉,还等在候客厅的,便只剩下私塾里那帮少年。

方才从书房里出来时,戚长临凑到他耳边说这些少年若是有愿意跟着上京的便都带上,日后兴许用得着。颜子慕说明来意,少年们齐刷刷从椅子站起,异口同声说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愿意跟随纷纷表示,让颜子慕也体验了一把当大哥的既视感。

清晨第一缕曦光洒入江州城,城门大开,数辆马车滚滚驶出江州。

数月后茶楼说书先生讲起这一日,据说城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以佛为信仰的百姓,毕竟再也没有暴吏毁佛灭寺了;忧的是家家户户未出嫁妙龄少女,眼见相貌如此赏心悦目的年轻公子离去,碎了一地红豆相思意。

又据说马车驶街道,依稀传出一曲古琴乐,令人如听仙乐耳暂明……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颜子慕同戚长临同乘一辆马车,抱着古琴按弦怡然自得。

起初戚长临禁止颜子慕弹琴也不过是防止家中老母亲动歪心思,如今两人婚礼虽未成,但改寻良辰吉日补了六礼最后一礼是板上钉钉的事,倒也不用在顾及。

一行人车马繁重,从江州到金陵最快也得七日车程,途中无聊,颜子慕便弹起琴来消遣。

本就颠簸的双轮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颜子慕身形不稳,惯性朝前扑去。车上没个安全感果然是不甚安全,想来额头和木板硬碰硬是躲不过了,颜子慕瞬息之间咬紧牙,抱住自己的琴,准备接受脑门的疼痛。

然而下一秒,他就撞入了一掌柔软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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