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阿慕?阿慕!”
耳边似乎有道清冽悦耳的声音焦急唤他名字,但颜子慕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陷入昏迷的人没有看到戚长临眼底瞬间一片通红,血丝密布下尽是隐忍的怒气。
他把颜子慕紧紧抱进怀里,不顾众目睽睽,不顾圣旨未接,就这样冷冷地转身。戚长临几乎是冲回了房里,边飞奔边叫荀雁南带上药箱给人诊脉。
荀雁南这人嘴皮子虽不靠谱,一手医术却是极好的。只他有个臭毛病,诊脉行医时旁边不准有人看着,饶是亲师哥如戚长临也不能例外。
颜子慕刚被放在床上,胸口就是一阵起伏,咳出一口血来。
荀雁南赶忙替他擦拭,但打开药箱才发现竟然忘带了纱布,只好翻找起戚长临的抽屉来。
手忙脚乱间,几张白色宣纸从抽屉各层中掉出,被风一吹,正好平铺在地上。
那是几张精致工笔画,画中人皆是一少年,从儿童东风放纸鸢,到银鞍白马度春风,再到独坐幽篁复长啸,如琢如磨的容颜与床上昏迷着的那位……分毫不差。
“不是吧?”荀雁南眼睛和眉毛抬起,“师哥这么些年暗恋的人一直……”
“咳咳咳……”
颜子慕又是一阵咳嗽,拉回了荀雁南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
一盏茶后,荀雁南拎着药箱走出了房间。素来有些洁癖的戚长临因心中急躁,连衣摆都被自己捏的褶皱不堪,而他身边站着同样面露担忧的祝无忧。
司晏阳甫一推门,戚长临就急急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是中毒。”荀雁南不敢马虎。
那五仁饼中有藏了两样东西,一种是能使人在服用后三日无端毙命的剧毒,另一样则是种蛊。
那蛊并不会损伤身体,要说功效只是让人变得多梦恍惚,陷入陈年回忆,但蓦地就让戚长临想起司景明那夜的话。
——戚爱卿不妨同朕打个赌,看看他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安稳留在你身边。
“咔,咔。”戚长临手背青筋暴起,指尖也被自己攥得发白,目色甚至冷得有几分可怕。
荀雁南想起房中那几张画像,几乎要以为戚长临会为了心上人冲出去找皇帝算账,赶紧道:“他没有大碍,毒我已经解了,至于蛊……多亏你及时拍出那喜饼,只要做几个梦便会失效。”
这本该是宽慰人的话,但荀雁南说完后,戚长临的面色更黑了几分,大步流星便去看那个什么都敢吃的傻瓜。
屋内,颜子慕发起了烧,意识迷糊混乱,脑中一会儿是现代世界的记忆翻涌,一会儿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梦境侵占。
以至于戚长临坐在床边,握紧那只放在被褥下的手,听着他一通爸爸妈妈、祖父伯父甚至海底捞冰糖葫芦的乱喊。
“既然以前的记忆让你痛苦,那就……不要想起来了吧。”戚长临自言自语低喃。
屋外春熙明媚,荀雁南解下药箱,委实不明白他师哥今天的奇怪反应,余光瞥见与他同样表情的祝无忧登时眼睛一亮,把人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道:“诶,我给你说个秘密。”
祝无忧从荀雁南手中抢回自己被他一路拽着的袖子,“到底是什么秘密非要走这么远才能说?”
“惊天大秘密。”荀雁南凑近他耳边,笑嘻嘻道:“不如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登徒子竟敢吃他豆腐,祝无忧当即一巴掌抡过去,“爱说不说。”
奈何荀雁南的武功比他高上太多,祝无忧刚抬起来的手就被握在掌心。
见少年一张脸胀得通红,上齿咬着朱唇就快要沁出血来,荀雁南心里一酸,旋即松开了他,“好了,不逗你了。你还记不记得师哥下山去的那一年?”
“当然记得。”祝无忧想也不想就应答。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春日,彼时戚长临同荀雁南和祝无忧正在院中练武,忽然一只信鸽从半空俯冲而下。
戚长临只轻轻瞥了眼信上内容,下一秒就回房提上剑,牵过马,飞一样地下了山。
此后一年,杳无音信。
再回来时,戚长临怀里了块无名灵牌,视如珍宝,任是谁碰一下都不允。
自那之后戚长临每年的三月初七,他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不吃不喝,只为祭奠这块灵牌的主人。
荀雁南单边眉梢微挑,问祝无忧:“你想想今天是几号?”
“不,我不想。”祝无忧撇了撇嘴,他几乎是习惯成自然地呛荀雁南。
但话说一半立刻反应过来今天正是三月初七,可戚长临非但没有行悼念之事,还照顾起了别的人。
“我知道了!”想到这一层,祝无忧恍然。
荀雁南朝他一努下巴,有些炫耀意味,“这是不是惊天大秘密?”
只听祝无忧续道:“啊呸,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二师叔这是移情别恋了!”
荀雁南:“……”什么鬼?这话说的你不是男人?
正欲把房中看到的画像说予他,祝无忧一声傲娇的哼唧,再度抢过了话语主动权,“上梁不正下梁歪,估计二师叔的师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荀雁南:“……”这罪名怎么还流行株连呢,他好生冤枉啊!
祝无忧拿了个木棍在树上胡乱戳戳,故意内涵某人,因嘀咕得太投入猝不及防就被人一把抱在怀里。
“喂?你干什么?”祝无忧急得直蹬脚。
荀雁南带他跃过墙头,翻出戚府,“我既不是好东西,那总得做出些坏人常做的勾当,才不算浪得虚名。”
华灯初上,星河满天,荀雁南拉着祝无忧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从成衣铺逛到兵器店,从金石铺逛到话本书肆,吊足了祝无忧胃口,但就是不掏钱买,气得少年甩袖进了离他最近的一间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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