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所有人都忽视了南宫听雪的头颅何从何而来。
顾莫念将南宫听雪的头颅, 放在了世间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他控制萱瑶,以她的血开启了海底圣庙,放置其中,指代此案无证据了结之后, 便可安然取回南宫听雪的头颅,全身而退。所以他从容而来圣庙。
因为他知道, 无论如何, 没有人会拿到证物。又有谁能知道圣庙的秘密呢?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南宫无寐之后,一切便都串了起来。
南宫无寐是南宫听雪留下的杀手, 那么南宫听雪知道的, 南宫无寐亦是知道, 南宫听雪知道海底圣庙, 魔尊自然知道。
谢冰与魔尊之前的交往俱都浮现出来, 她能在魔尊手下苟全这么久,无非是两人早就有了奸情。
在谢冰死的这十九年里, 大弟子殷倦之的种种异常行为举动便都有了解释:
身为大师兄的殷倦之与谢冰只有那一年多的相处, 眼高于顶的他对谢冰有了些微的感情,时常流连在石林峰, 甚至还喂猪, 他也只当是殷倦之放荡不羁。
当众多细节都汇聚在一起之时,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
谢冰饶是聪慧, 又怎会能步步算计,一步一步将他扳倒呢?仅仅是让祝芷蝶改口,也只有殷倦之才能这般做这般漂亮的手笔。
这一切的一切, 除了他最亲爱的大弟子,又有谁呢?
身为他的大弟子,根本不可能知道海底圣庙之事,便是知道,也不会将此事瞒着他。
这样手眼通天、具有可怕能量的人,是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些年恨不得杀死彼此的敌人。
讽刺的是,他竟然将魔尊当做正道之首培养了几十年。
若非殷倦之帮谢冰,怕是还没那么容易暴露出来。殷倦之顺利登上主座之位,这才是最可笑的笑话。
“整个正道由魔尊来统领,何其的可笑!”
他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看着九霄:“你帮了她,又以为能得到什么?她……”
她早就与殷倦之勾结……
顾莫念神色变换,脸上阴晴不定,“她……”
他说不出来。
他看向九霄牢牢抓着谢冰,想要说什么,脸扭曲变换,几乎皱成一团,他错了……他不能再错了……
顾莫念看着谢冰,终于发现谢冰分明与南宫听雪如此相似,当时的他为何没有看出来?
那眉眼……那眉眼太像是听雪师姐。
当初,听雪师姐就那么温和而谴责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他喉间哽咽,死死的闭着眼睛,浑身颤抖。
“师姐……”
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顾莫念都没有露出半分软弱,然而遥遥看着谢冰,他的眼睛淌出来血泪。
他的嘴唇已经快要被自己咬烂,他没有再说下去,任由黑雾再次吞噬了自己。
他不能再说下去。
“师姐……”
“阿瑶啊……”
他也没能再说下去。
一只苍白的手死死的掐着他的喉咙,将他从原地勾起。
……
无尽的银色丝线摧枯拉朽般飞出,饶是几位长老冲上来,亦是被重伤,皆数飞出去。
瞬息之间,殷倦之恍若鬼魅一般,掐起顾莫念的脖颈。
顾莫念目眦尽裂,被掐紧的力道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他死死地看着南宫无寐:“你,你不能杀我……”
“我还要回来,我还要看阿瑶……”
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不成语调的声音,“我要看阿瑶……”
南宫无寐勾唇一笑,有些邪魅、有些残忍,“当初你杀南宫听雪的时候,你有想过她也是这般痛苦绝望吗?”
“你看着南宫听雪头颅的时候,可曾感受到半分良心的不安呢?”
“我的师父,多谢你这些年的掩护。只是,你早就该死了,何必苟延残喘的留在这世上,去玷污深渊之底呢?”
“你比那深渊之底最黑暗的泥泞,都要肮脏。”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用力,咔嚓咔嚓,黑色魔气涌出,寸寸捏断他的脖颈。
顾莫念双腿悬空,戴着锁链的手徒劳的抓住南宫无寐的手腕,
“我是你的师父……不,不要杀我。”
他的眼睛突出,魔气沁入他神识海,将早就崩塌的神识揉捻成碎片,他的血肉跟根骨,点点滴滴全都碎裂。
这是要将他碎尸万段,魂魄与与灵体尸骨无存。
顾莫念徒劳的想要去求救,他费力的转动眼睛,看向谢冰:
“救、救我……”
——你爱我,不是吗?
当初是他错了,他错了,谢冰,救……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一声干脆利索的“嘎嘣”,顾莫念的身体一下变成两截。
脖颈之下,身体像是被抽走了血肉,那丑陋的皮从上飘落。
南宫无寐的左手上满是鲜血,他勾唇看着手上睁大着眼睛的头颅,掌心里黑雾弥散向顾莫念头颅。
最后一丝血肉,化成黑色的烟雾,消失在天地之间。
“师父,你真是多嘴。”
……
九霄扣着谢冰纤细的手腕,向前而行。
谢冰垂眸,任由他牵扯着,极为乖顺。
他遥遥看着殷倦之:“失敬,原来是魔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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