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似是故人来
天地间一切都有一个度。
这次劫难,天地间平添多少亡灵,他们都要步入轮回,可是人间的生者少了许多,投胎的人便要等,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机缘到了,才能投胎到人间重新做人。
而这些没轮到的亡灵,便要徘徊在人间。每个人心中都有魔,不过这些分量可以被天地净化,乌螭多制造出来的魔气虽然被云柳暂时吸走,可又被残缺版万灵阵给释放了出来。这些魔气的量超过了天地自主净化的范围,便会污染人间万物——包括那些徘徊的亡灵,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云柳不喜欢修魔,魔气由贪嗔痴组成,那些东西每分每秒都在云柳耳边嚎叫,搅得云柳心烦意乱。了渡还记得,一个未来线中,云柳生生挖出腹部的魔核亲手捏碎的样子——了渡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了渡用佛力取出了云柳的魔核,又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魔气,这样,云柳便是一个普通人,稍稍改头换面,便可以留在他最在乎的家人身边。
而了渡,要带着这些魔气,去修复天道。
天道自万仙劫后不断衰弱,乌螭功不可没。若天道崩塌,则人间大乱,生者不生,死者不死。
了渡有一个化身,仍然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他所在的地点很奇特,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处,那里非黑非白,没有时间交替,也就是独立于正常时空的一个点。是非常好的,可以消化魔气而不影响现世的地方。
逍遥子告知了他一个定位自己化身的法术,他要借此去那个地方。以自身佛力,净化魔气,也帮助天道恢复。
因为不属于正常时空,所以当了渡去了那里之后,他所有存在于正常时空中的痕迹都会消失,包括人们对他的记忆。
人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想来,这是一次诀别。
……
不渡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座桥,不管下了多久的暴雨,这桥总是比河面高上一些。附近的人们认为这桥里住着神仙,时不时便有人携着贡品香火前来祭拜。
后来这附近成了战场,人们都搬走了,桥没了要渡的人,逢下雨便不再上浮。沧海桑田,这条河成了一条大江,改叫不渡江。这桥便也被淹在江水里,再无人知晓。
云柳一身风尘,正被天下人追杀。
说起来倒霉,他不知怎的没了一身魔气,即不担心会被雷劈,也不担心会失去神智,高高兴兴的易了个容陪在祖母和妹妹身边,闲着就去游山玩水。可能老天都看不下去他这般滋润,这次出门碰见了个熟人——陈科。
怎么就那么巧呢,云柳嫌天热,摘了一会儿人皮面具,就这一会儿,被人认出来了。
老天,他可是在三国都有通缉令的人——没错,为了安抚民心,连南华都下发了通缉令。景睿和祖母以及水在洲都知道这只是做个样子,可是底下的官员将士可不知道。
云柳出来时有祖母给的暗卫保护,可暗卫也不能以一敌百不是,他索性遣散了所有暗卫,让他们回华京给云琉报信,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他一身修为尽散,只有拳脚功夫还在,一路东躲西藏,这一次走投无路,到了这不渡江。
“不渡江,人不渡。看来我今日要命丧于此了。”云柳看快速追来的追兵,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云柳也懒得挣扎了,索性一仰头饮尽壶中酒,大步朝江水走去——他宁愿葬身江中鱼腹也不想入了那些妄想长生的愚人之口!
没错,北羚和西凉的国主居然顽强地穿过了东越的沙漠戈壁,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华皇嘛,他也回来了,景睿说华皇早在那场灾难里驾崩了,命人把这“冒充者”一刀给咔嚓了——景睿正忙着他的统一大业,北羚与西凉的国君身上的帝气都被抽干了,如此良机,景睿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出来捣乱!
云柳一步踏出,鞋袜还未沾湿,江水竟自动向两边退去,江上凭空浮出一座桥来!
云柳心中一惊,看了几眼,这桥实在不像什么精怪,心想阿弥陀佛,不知是哪路神仙这般疼我,真是多谢多谢。
脚下毫不含糊地便踏了上去,这桥也奇,竟能横跨整个江面。且江上水流浪头再高,他也没被湿了半点。
就要下桥,云柳看了看天色,把手中的伞撑开放在桥上,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抱歉啦好心的神仙,我身无长物,只这一把伞,天要下雨,您将就着用吧。
待追兵赶到,江上哪里还有什么桥,只有天上隆隆的雷声嘲笑着他们又把人追丢了。
追兵无功而返,无人看到雾蒙蒙的江面上立着一个僧人,雨滴落了下来,他将伞合拢,牢牢护在怀里。望向云柳离去的方向,那里是,随意宗的仙山——玉京山。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无情却有情。
却说追兵可不止是在江的一边,它另一边也有。云柳挣扎再三,还是没回到华京就被抓住了。
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乌螭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影响力还在——他曾用邪术让华皇等人食人心脏以增寿命,乌螭死后,这些人长生的念头依然没有消除,反而在南华快速壮大下越发渴望长生。云柳死而复生,他们亲眼所见,不知怎的他们就坚信吃了云柳便可以长生了。
这也是云柳被他们不遗余力的抓捕的原因。
云柳并没有被带往哪一国国都,反而被带到了离恨天。
故地重游,云柳心里直骂娘。他好不容易在这里活过来,这次可不会有和尚来救了!
等等……哪来的和尚?云柳仔细捋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他不认识什么和尚啊,刚刚怎么会那样想?
哎?他刚刚想了什么?
云柳晃了晃头,觉得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记忆力衰退了。
眼前的匕首将云柳的注意力拉回,他看着那两个如今怎么看怎么不像人的人——北羚大汗和西凉国主,怎么看怎么恶心。
一个瘦的只剩骨架,一个胖的看不出五官,偏偏视线蛇一样的缠在云柳身上,凉嗖嗖粘腻腻,加上两张不停流口水的嘴——老天,这是他们新发明的恶心人的酷刑吗?云柳如此想着。
身上的剧痛打断了云柳的吐槽。
听说南华一个小岛上出了一种鱼的新吃法,将新鲜的鱼肉切成一片片蘸酱生吃,味道十分鲜美——云柳现在的遭遇和那鱼一样,除了他们吃的时候没蘸酱。
太恶心了。云柳直反胃,这种恶心的感觉甚至都盖过了身上的痛楚。可是云柳的嘴巴被塞住了,浑身上下被绑的一点都动不了。别说咬舌自尽,他连吐都做不到。
好想死啊。
来个人吧,杀了他。
轰隆一声巨响,有一白色倩影闪亮登场——小白带着云琉赶到了,还有他的暗卫们。
小白当年伤的很重,云柳把他放进了莲洲修养——虽然云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莲洲,但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修养这么久,小白恢复的七七八八。
“主子,我报信回来了!”
好十三,主子平时没白疼你。你那破轻功终于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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