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溟翻身而起,撑着塌角倚坐着盯宁羽。
宁羽脸上的脏污已被抹去,身上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肤白如雪。未束三千墨丝倾落单薄的肩头,修长挺拔身姿如天上朗月。
短暂的沉默,凤溟滑出袖子里的木刺径直落到宁羽的腰上。
宁羽丰富的表情僵在脸上,如羽睫毛闪动看着凤溟,举起了手,“我……哪里做的不对?”
凤溟眼中赤红未散,由上至下打量宁羽,嗓音哑然,“你是谁?”
宁羽眨眨眼,想伸手摸凤溟的额头,他是不是睡傻了?“宁羽。”
“为何叫宁羽?”
这问倒宁羽了,他生来便是这个名字,怎么知道为何?
“爹娘——取的。”宁羽乞讨的路上遇到过生产的女人,那个女人垂死之际给新生的婴儿取了姓名,宁羽便知道了人是从母亲身体里所生,姓名乃父母所给。
“身上衣服从哪里来?”
“柜子里找的,不能穿吗?”宁羽立刻去解衣带,凤溟阴晴不定,一会儿跟他好一会儿要杀他,“我这就脱掉。”
凤溟收起木刺,一张脸阴云密布,“不准乱脱衣服。”
宁羽看他。
凤溟凤眸微眯,嗓音缓慢极具威胁意味,“再敢乱脱衣服,我剁了你的手。”
宁羽立刻系好衣带,一丝不苟的穿严实,他打不过凤溟。
敲门声响,外面响起女人的声音,“仙长,昨日休息的可好?”
光沿着青木窗柩落入房间,已是次日,他竟睡了这么久,凤溟坐起身整理头发。余光触及宁羽脖子上黑污,抬腿下床一整长袖道,“我需要沐浴。”
宁羽不知道身在何处,外面是何人,便十分老实跟在凤溟身边。但又怕凤溟突然犯病杀他,保持着距离。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宁羽闪身到了凤溟身后。他身材颀长挺拔,翩翩如玉清俊公子,出尘仙姿圣洁令人不敢直视。站在六岁凤溟身后,显得格外诡异。
送水进来的是灵渊的女弟子,叫红菱。今日紫凌阁法阵震动,若凤离是上仙自然知道法阵,怎么会贸然碰法阵?红菱命侍女前来打探,凤离又要水沐浴。
修道者自筑基便辟谷,不沾尘埃,需要沐浴倒是稀奇。
红菱送水入内,目光停在白衣少年郎的身上,昨日他昏迷不醒一身狼狈,红菱看他都怕浊了眼,没想到会生的如此好看。
眸如清泉,身如朗月,高山白雪不过如此。他垂手而立,清贵高雅,一尘不染,隐隐的有几分熟悉。
“有吃食吗?”凤溟在挖她眼和戳死她之间选择了隐忍。
“仙长未辟谷?”
即便这具身体只是凤溟一根羽毛所化,仙身灵体也不需要吃东西。可旁边宁羽,这一会儿时间肚子已经叫了三声。若非他长了一张形似师父的脸,凤溟真想把他从天衡山巅扔下去。
“辟谷之人不能有口腹之欲?还是堂堂天衡仙门,连一口吃都如此苛刻?那何必邀我前来?”
红菱:“……”
“我这便去办。”红菱转身就走,她一看到那六岁小儿傲慢狂妄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模样,就想一剑劈死他。
红菱离开,凤溟踱步到门口站了片刻,遥望天边层层叠叠的法阵。天衡仙门有几分似昆仑仙地,凤溟反手关上门回来一指浴桶,“沐浴。”
宁羽泡进温度适中的浴桶,舒服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没有打骂没有野兽的追杀,他欢快的洗澡,快乐似神仙,趴在热气氤氲的木桶边缘,“你洗吗?水很舒服。”
凤溟盘腿坐在小塌上闭目养神,他体内空空,也无从修炼。
只是不想看浴桶里的人,心魔涌动。浴桶里的人湿发贴着皙白肌肤,水珠滚动,如玉细腻光滑。他清冷圣洁,三千墨丝铺在万丈红尘之中,艳的勾魂摄魄。
一声喘|息。
凤溟猛地睁眼,心魔消散,他双目空空。不远处热气之中,宁羽湿发散在木桶边缘,仰靠在水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凤溟按了下眉心,重新闭上眼,“洗干净便出来。”
“好。”宁羽立刻停了快乐的哼唱,他怕凤溟。
宁羽穿好衣物,天衡仙门弟子送来饭菜,他丢开擦头发的巾帕,直奔餐桌。凤溟蹙眉,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宁羽侧脸。
他跟那人相遇时,那人已活万年,他没见过那人少年模样。但宁羽这张脸的轮廓,再过几年定会跟那人一致。
宁羽到底是谁?为何跟那人生的一样?
“你不吃吗?”宁羽吃的狼吞虎咽,没有丝毫形象,那人天生神子,从不会如此失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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