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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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拖车在九点多时出现在公路尽头。

车上下来一个人,过来说先看看能不能就地解决问题,如果可以就不用麻烦拖走去修了。

“麻烦了。”林思霁笑着说。

“小事。”那人挥挥手,“话说兄弟有烟吗?”

林思霁面露为难:“不巧,抽完了。”

“豁。”那人也嗅到林思霁身上浓郁的二手烟味,感叹,“兄弟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这么能抽……失恋了?”

“没那回事。”林思霁支开话题,“要看多久?”

“五六分钟吧。”那人说,“五六分钟搞不定的问题,这荒郊野外,五六十分钟肯定也搞不定。”

林思霁颌首:“麻烦了。”

他走回杨焱身边。

杨焱披着件外套站在车尾,起床气没过去,眼神还有些发愣。

林思霁站定,对他说:“回车里吧,外面冷。”

杨焱说:“不想回。”

林思霁问:“嗯?”

杨焱说:“坐着腰疼。”

林思霁一愣,随后有些窘迫地开口:“抱歉。”

杨焱说:“没事。”

两人沉默下来,只听前面引擎盖后边叮当声响,风卷起灰来,却带不走两人间暧昧尴尬的氛围。

如何相处总是朋友转情人后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

杨焱和林思霁过渡得顺利,他们在维持了原来朋友的相处模式下增添情侣的亲昵,并在两者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

但这个平衡在昨晚被打破了。

赤身裸体相见后,思想总归和柏拉图时不同。

风吹动外套,勾勒出杨焱腰身弧度,林思霁不经意瞥一眼,便止不住联想到昨晚那一手掐得过来,暖玉般在手心发烫的纤细腰肢。

衣物遮挡下,估计是紫青红痕密布,说不清的暧昧。

林思霁及时移开目光,他喉结滚动下,无法将绮丽的思绪与杨焱分隔开。

林思霁身侧,杨焱也是一脸的不自然。

他腰身以下都麻得不行,大腿内侧更是因为韧带拉伤,一阵阵抽疼。

杨焱本能想动手揉下,但又碍于林思霁在边上,面子过不去,腿颤得不行了人还倔强地挺得笔直。衣服挂他身上,呼啦啦地抖个不停,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人抖的。

杨焱勉强忽略身体上的不适,他垂眸吸下鼻子,却忽地皱眉:“你怎么一大早跑出去抽烟?”

他身侧不远处地上放着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也是从车里翻出来的,原意应该是预备给呕吐的乘客,现在则用来装载一地烟头、空荡的润滑剂瓶以及用过的保险套。

杨焱目光扫到半透明的塑料袋,视线触及里面那一块可疑的胶状物体,猛地弹开。

林思霁显然没想,到看着自己捡烟头时,杨焱没发问,这会儿倒想起来了。

“啊。”他沉思一秒,“如果我说是事后烟……”

杨焱冷漠道:“想挨揍吗?”

“那当然是开玩笑的。”林思霁从善如流地转弯。

杨焱并不打算让林思霁这样打哈哈把重点模糊掉,继续发问:“所以为什么抽烟,还抽了整整一包。”

林思霁反驳:“没有一整包,大半包而已。”

杨焱咬字加重:“而已。”

他面色不虞,林思霁知错就改:“当然,也不应该。”

杨焱沉默一秒,说:“继续。”

林思霁知道他这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了,只得拣些边角料解释:“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有些惆怅,又看到有烟有火机……烟的作用不就是排遣情绪嘛。”

“惆怅。”杨焱若有所思,“为什么惆怅,因为脱离了处男之身吗?”

林思霁难得被他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开口:“没错,谢谢你哦。”

“不客气。”杨焱冷静答,“你活真的很烂。”

林思霁:……

林思霁额头青筋跳下:“杨焱小朋友,你确定要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继续进行探讨吗?”

“不要。”杨焱见好就收。

……

或许也没有。

因为他紧接着开口:“下次我要在上面。”

而此时林思霁也在短暂的错乱后找回了平日的冷静:“骑乘吗,我挺喜欢的,你不嫌累的话可以。”

这下轮到杨焱挨呛了。

杨焱轻捏酸痛的腰,咬牙低声埋怨:“你平时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思霁气定神闲:“我平时要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在可能都站不稳了,杨小焱。”

杨焱:其实我现在也没有站得很稳。

杨焱再次强调:“你活真的很糟糕。”

林思霁笑:“同样的攻击,使用第二次就无效了哦。”

杨焱心有不甘:“所以谁决定的你一定在上面。”

“你。”林思霁笑容扩大,“默认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你说了什么吗?”

杨焱:……

他想穿越回去一巴掌扇醒那个色令智昏的自己。

随意屈服于美色的下场就是腰酸腿痛还丧失谈判权。

但杨焱还在挣扎:“客观来说,没有你一定在上面的理由。”

林思霁说:“客观来说,我比你高。”

杨焱说:“一点。”

林思霁具体数字:“七厘米。”

他转头看杨焱,眼底带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焱稍稍仰头,看向他:“什么。”

“意味着,我只要低下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亲到你。”

说罢,林思霁低头,在杨焱唇边啄了一下。

杨焱看着他,眼也不眨:“是早安吻吗?”

林思霁笑:“是吧。”

“你们这个车问题有点大……喂!你们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的旁人声响让两人触电般分开。

林思霁回头,修车那大兄弟目瞪口呆地拿着扳手,一副“how can that be”的震撼我全家一百年的惊愕模样。

林思霁温和地往下说:“我们这车问题有点大,所以……”

他的姿态太过镇定,大兄弟咽口口水,竟也克服震惊,把没说完的话补全:“所以我修不了,要拖到修理厂修理。”

林思霁问:“哪里的修理厂。”

大兄弟报出个地名。

正好是林思霁盘算着过夜的那个小镇。

“行。”林思霁说,“怎么走,我们坐车上让你拖着吗?”

大兄弟说:“规定不能坐坏了的车上,大哥你和……和……”

他瞥一眼后面表情冷冰冰的杨焱,一时卡了壳,不知如何措辞。

“嗯,我们坐哪?”林思霁贴心地给他打补丁。

大兄弟茅塞顿开,顺台阶下楼:“拖车上刚好有俩位,你们坐拖车就好。”

“行。”林思霁说,“麻烦你了。”

到了修理厂,两人被告知这车最快也要明天能拿,他们二人可以先在镇上转转,留宿一晚再走。

林思霁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说声谢谢。

出了修理厂,林思霁问杨焱要逛下吗?

杨焱确实想走走,但他刚动弹一下,便又被腰腹酸疼袭击。

杨焱下意识扶了下腰,还没开口,就见林思霁在面前蹲下。

杨焱第一反应仍是拒绝。

“上来吧。”林思霁却笑着催促,“你不要逛我还想逛呢,再说,这也算售后服务。”

于是杨焱便趴上去了。

小镇没什么人,但两人交叠的身影还是在街道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杨焱扛了一会儿,还是埋下头,小声说:“有人在看。”

“嗯。”林思霁却毫无负担,“正常,长得好看的人走街上被人多看两眼是常事。”

杨焱说:“……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自恋。”

“我在夸你。”林思霁抗议,“而且这明明叫自信。”

“……随便你。”杨焱嘟囔。

林思霁背着他走两步,语调平静地开口:“你出道后,会收获更多人的注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曝光在大众面前,被人凝视、评价。类似这样,好奇的、疑惑的、甚至嫌恶的目光,你要适应。”

杨焱说:“我知道。”

林思霁问:“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杨焱沉默两秒,承认:“不太能,听起来有些可怕。”

“是吧。”林思霁不紧不慢地走着,“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你选择了一份特殊的工作,被评价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杨焱说:“嗯。”

又说:“但是不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嗯?”

杨焱说:“编剧导演之类的,虽然有时会被拉到前面,但具体还是属于幕后工作,不用暴露太多。”

林思霁说:“是这样没错。”

“我不是不能接受被大众凝视。”杨焱说,“我只是不太愿意,你同我一起,被拉入他人的偏见之中。那样我会觉得很难受。”

林思霁沉默一会儿,忽地笑了:“我的心理素质比你要好,不用担心。”

“我知道。”出乎意料地,杨焱认可,“只是我的心理素质不行,看见你处在争议中就会烦躁,压抑不住地难受。”

“哦。”林思霁低笑地说,“按照俗气的小说套路讲,我是你的软肋。”

“……是真的很俗气。”

“所以杨焱同学,你能稍微把重心往前挪一下吗,你的软肋并没有办法在不借助腰背力量的情况下仅用双手把你托起来。”

杨焱默默前倾,双手环住林思霁的肩膀。

“对,就这样。”林思霁愉快地将他往上颠下,不忘夸奖,“做得好。”

杨焱沉默一会儿,开口:

“我时常有种错觉。”

“嗯哼?”

“你是总拿我当猫来逗吗?”

“没有的事,你比猫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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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不大,林思霁和杨焱两人慢悠悠兜转了一圈,也不过花了两个来小时。

但是他们处理车时耽搁了不少时间,出了修理厂便已是午后,转一圈后也接近饭点了。

午饭两人在修车厂边上的小摊草草解决,不大乐观的卫生条件和不大美味的食物让林思霁直皱眉头,杨焱虽然吃东西不挑,但也因为身体不适没怎么动筷子。

晚餐则在两人斟酌后选择了一家面店。

那店的店面很小,清洁却做得不错,老板也很热情,招呼着两人坐下,口音听起来像是西北那块的人。

林思霁在低头吃第一口面时下了结论:“估计是兰州来的师傅。”

杨焱抿一口汤:“嗯。”

林思霁诧异:“你也尝出来了?”

“不。”杨焱默默把碗转个边,示意给他,“这里有写。”

林思霁定睛一看,碗边龙飞凤舞四个大字。

“兰州拉面”。

林思霁哑然失笑:“是我糊涂了。”

他低头又扒两口面,不经意似地开口:“我妈是兰州那边的,做得面也很好吃,不过很少有机会吃到。”

林思霁少有地提起家里的事,杨焱犹豫下,错开话题:“那你会吗?拉面。”

“不会。”林思霁说,“以后学会了做给你吃。”

“我可能吃不了。”杨焱有点为难,“要体型管理,面食基本不可能出现在食谱上。”

林思霁本来想调侃,说没事再胖我都会私心你角色,放开肚子吃就好。

但是话到嘴边却迟迟出不了口,林思霁最终只无奈笑下:“总会有机会的。”

过夜当然也只能滞留在小镇上。

小镇里没有正规的宾馆,林思霁和杨焱只得在下午逛街时矮子里拔高个,勉强挑出个比较顺眼的。

被选出的小宾馆生意不错,林思霁和杨焱开房时只剩个大床房选项。

两个男生定一间大床房,前台奇怪地瞥了他们好几眼,最终还是敬业地拿出一盒保险套,询问两人是否需要。

林思霁和杨焱条件反射给出了两个答案。

说了不需要的林思霁侧眼瞥说了需要的杨焱。在后者面无表情地将兜帽戴上,遮掩住微红脸颊后回头看一脸尴尬的店员,笑着说那就拿上吧,顺便你们这边有润滑液吗?

林思霁的笑意维持到进房间为止。

开门,和窗台上快速溜走的几只蟑螂打个照面,林思霁的表情瞬间凝固,要不是杨焱堵在身后,他可能会转身就走。

杨焱看着面前僵硬的林思霁,贴心提出去隔壁便利店采购杀虫剂的建议。

便利店也透着一股简陋感,但万幸的是配备齐全。

在采购牙刷牙杯毛巾蚊香杀虫剂等一系列林思霁所认为的必需品后,两人浩浩荡荡地杀回宾馆,轰轰烈烈和蟑螂决一死战。

一个小时后,林思霁和杨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两人都筋疲力尽,身上尘土混杂杀虫剂,气味很是一言难尽。

杨焱瞥一眼处在暴走边缘的林思霁,主动让出优先洗澡权。

“你先去洗漱吧,我歇一会儿。”

林思霁欣然接受。

但是他拿着洁厕灵冲向厕所的背影,与其说是去洗澡,看起来更像要与厕所同归于尽。

杨焱拍拍裤子,坐在那很难看出是“大”在哪里的大床边,看着浴室门缝时不时蹦出的细小水花,听出其中兵荒马乱的狂躁声响。

杨焱其实没什么洁癖,他和与他年龄相符的大男生一般,对卫生条件要求不会那么严苛。

但林思霁受不了,所以杨焱也只能跟着哄着帮着他搞大扫除了。

杨焱坐在床边发呆般思考。

在恋爱关系中老是迁就另一方好吗?

他正想着,一只漏网之鱼的蟑螂从角落爬过,杨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拖鞋,将其击毙。

在把虫子尸体清出房间的同时,杨焱得出结论。

他想自己大概要完。

因为问题还没陈述完,只是想到自己正和林思霁处在恋爱关系这一事实,他的心情就止不住地往上飘,飘到什么都忘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得出问题答案。

杨焱回到床边,刚坐下,林思霁就披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了。

他头发湿漉,脸色不怎么好看,黑眼圈压不住的明显,嘴角下撇,看起来很是可怜。

又看起来像是在索求一个拥抱。

于是杨焱起身去抱了他,被嫌弃没洗澡也没松手。

可能是情侣一旦上过床后关系就会变得无比暧昧,以往正常的互动,也会轻而易举引发性方面的联想。

在林思霁怀中,杨焱抬起头来索吻,手同时自然地伸入林思霁的浴袍,一点点从腰腹往下滑……

下行的手被抓住,亲吻也被侧头躲开。

刹不住车,杨焱的嘴唇堪堪擦过林思霁的嘴角。

脸颊触感柔软,杨焱却心中微微一梗。

他撤身,抬眼看林思霁,眼神询问。

林思霁低头与他对视:“我有话要和你说。”

离得太近了,杨焱的手还停留在林思霁身上,手掌贴着腹部,话语间身体的震动感受得一清二楚。

不是好消息。

杨焱快速得出结论。

但他还是嗯一声,示意林思霁继续往下说。

林思霁垂眸看着杨焱,这个角度他看见杨焱脖颈上的吻痕,零星的红十分扎眼。

林思霁在此刻其实并没有做好将事实相告的准备,怀中的杨焱像是幻梦,似乎会因为他的决断而随时破灭。

林思霁妄想独占杨焱的时光能长一点就长一点。

但是,

什么都不说,就把人再拐上床也太混蛋了。

林思霁不想当混蛋,所以他只能开口。

“我昨天收到舅舅的消息,王树声选定你当《飞鸽》的男主了,星期五签合约。”

杨焱眨下眼,似乎有些疑惑:“李宇南说我被排除了。”

林思霁说:“那是他为了让你和我分手瞎说的。”

杨焱说:“哦。”

顿一下说:“你帮我回绝……”

林思霁打断他:“我答应了,星期五送你回去和王树声见面,至于之后的事,你自己决定。”

杨焱不说话了。

沉默数十秒,杨焱开口:“你要说的事就是这个吗?”

“嗯。”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分手。”

“……为什么这么觉得。”

杨焱手抽出林思霁的浴袍,虚空点一下林思霁的鼻尖:“表情,好严肃。”

林思霁低低笑下:“我不想和你分手。”

“嗯。”杨焱说,“那你想让我演你的电影吗?”

“想。”林思霁说,“但你应该选《飞鸽》。”

杨焱说:“没什么该不该的,我有权利不去。”

林思霁无奈:“不要拿前程赌气,你也清楚的,王树声的电影和我的……这两个选项的含金量原本就不对等。况且,我也并不想被放在你前程的对立面。”

杨焱又不说话了。

他看起来兴致不太高,林思霁便故作轻松地开口:“你去演《飞鸽》吧。成名了也好回来带我一把。那时,我说不定还能蹭下你的名气。”

拙劣的笑话没能成功逗乐杨焱,他垂着眸,怎么看都还是不大开心。

林思霁思考下,开口:“要不我还是去做助理编剧,把拳击手的本子留着以后给你演。”

杨焱终于有反应了,他抬眼:“我就想被放在你的前途对立面吗?”

又接一句:“如果你要为我放弃独立拍摄电影的机会,我也不会去演《飞鸽》。”

“好啦好啦。”林思霁投降,“我去拍就是。”

他拍拍杨焱的腰,把人松开:“我们明天拿到车就回去,先去洗澡吧。”

厚着脸皮要来的保险套和润滑剂最后没能用上。

得知了私奔就此打住,自己和林思霁马上又要分别的杨焱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自然也没了做其他的心思。

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忙碌一日,两人洗漱完没再说什么,直接躺上了床。

狭小的双人床自然不会舒适到哪里去,两人伸展不开手脚不说,就连细微的翻动都会引发难听吱呀声响。

两人心事重重,小动作自然也是不断,躺上床一个多小时后床还是酸牙地响个不停,不知道的人从屋外听,可能会以为两人在上面进行什么不可说的激烈运动。

事实上并没有,林思霁和杨焱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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