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了抖身子,举止间不似从前乖戾,反倒多了些不属于她这个人的惴惴与拘谨,当她眸光对上陆压道君时,那种惴惴和拘谨就变得愈发明显。
眼下瑶思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方才为何不能多说几句软化,为何要同陆压道君动手,出乎意料的赢了,却输走来救澜渊的最后一个办法。
他手足无措了一会,看起来很是慌张又很战栗,犹豫着,便选择了最劣拙的办法。
“道君你可否答应我,你让澜渊早些醒来,我……我……”
能怎么啊,她能怎么啊。
她不就一条命吗?
可她眼下就送命,澜渊醒了,她离开了,两个次元的隔阂……她为了什么?
大约是她从苍月那里得知,澜渊是日夜兼程修补神元的,混沌虚妄里太冷了,他也想早些醒来。
又大约是陆压道君的那些话没错,规规矩矩运转的一个次元因着她的到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且不说生灵涂炭,就是她,才让澜渊与染荒隔阂加深的,这条命,她欠澜渊的。
她连犹豫也没有,便跪下了,央求着:“道君,我去跳魂骨桥,澜渊醒后,我见他一面就去,求求你,救救他。”
陆压道君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忽地眸子里光热闪了闪,就在瑶思这个可怜的老实人被他摆弄在手掌中看似赢得光明磊落,实则输得彻彻底底的时候,他噗笑了一声。
刹那间,破败殿内戾气聚合,无数飞沙走石皆扑进周围随狂风越燃越烈的业火之中,渐消渐淡。
彼时,染荒忽而回首望着陆压道君,眸子里满是惊愕与震颤。
瑶思满怀希望地睁大眼睛,她的身子是抖动的,但这次不是因为无法控制的恐惧与嗫喏,而是因为激动与喜悦还有发自内心不可遏制的感激。
陆压道君站在业火与狂风之中,忽地朝瑶思开口:“本尊活了几十万年,情爱之事早便看透,何以你那些说词来劝说本尊,本尊不过是觉得存于六界之间太久,太过无趣,你二人既两情相悦,本尊也不惯做那些棒打鸳鸯事,罢了罢了,今日便圆了你这凡人夙愿。”
他说话间,那只握住薄剑的手一抬,剑影迅速换做一缕犹如腾云踏浪的银龙光影,忽而透过冰棺涌入澜渊灵台之中。
旋即转瞬收回这一层术法后,澜渊灵台间渐闪渐灭出一道流淌着银光的仙泽。
瑶思不甚清楚这可是那归魂术,但瞧见染荒并无过激反应后,她便沉着心惊道:“如此之后澜渊便能醒了?”
她说着脚下的步子一深一浅的挪至冰棺之上,望着里处平躺着并无半点生气的澜渊。
这时,陆压道君似乎有重重心事的摇了摇头,道:“并非,那归魂术极难悟出练救,从前澜渊为救红缇,于我这死缠烂打了好些日子,无可奈何,我便将此术多半咒术传于澜渊,而今我体内所携咒术自是不足以召回他那残魂。”
瑶思的心似拉到极致的弓弦,“砰”得的一声断了。
空气安静到了极致,唯有业火在风里呼啸而过时发出的诡秘声响,仔细听,似乎还有液体落到石板发出的“滴答”骇人声。
三人看似是都是平静的,其实心里皆似烧到极热的滚油,能将万物皆覆灭了。
月余后的九重天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瑶思仍是依在无妄之地,靠在澜渊冰棺上醒来的。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习以为常的起身去看看冰棺里的人。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有些撒娇似的嘟着嘴巴,斥责里处全无半点动静的澜渊:“怎么还不醒,你要是还不醒我就……我就把你的公文全部画上王八,把你紫毫笔掰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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